黎星醒的时候，天还黑着。
屋子里没点灯，却烧了香炉，橘色的火光在鎏金香炉中连成一片灿烂的星子，香木燃烧的噼啪声为这春夜平添了暖意。
她轻嗅了嗅，炉中松木的凉苦和竹叶的清香纠缠在一起，是淡得不能再淡的山林气。
——是魏郯身上的气味。
黎星从榻上起身，上身被纱布缠得厚实，几乎难以动弹。她压了压肩胛处，感受到一阵灼痛。
可蹙眉不过眨眼，她撇了撇唇，便不去在意。
魏郯喜静，向来不会将东厂的人过多地带回私宅，黎星曾来过此地一次，偌大的宅院除了库房，其他的地方竟几乎无人守卫，比寻常的大户人家都多有不如。
只是如今，透过窗缝，黎星却瞧见自己所在的小院，从屋门到院门不过三丈的距离，竟站了四个护卫。
黎星挑了挑眉。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长庚星挂上了夜空，这宅邸中也渐渐有了人声。
耳听见魏郯朝这院子走来，黎星立即翻身上榻，闭眼装睡。
“去看看，怎么样了。”她听见魏郯的声音。
接着一阵浓郁的药味近前，一人的手指搭上了自己的脉搏：“回督公大人，这位姑娘体质极佳，烧已经退下了，只等醒来之后按时服药、小心照料，很快便能无恙。”
魏郯“嗯”了一声。他刚要提步离开，一声细弱模糊的呢喃忽然从榻边传了出来。
魏郯驻足：“她说什么？”
御医靠近，榻上的人又发出了声音。御医抬起头，不甚确定地说：“她好像在叫……督公。”
魏郯蹙了蹙眉，走上前来细听。
黎星的嘴唇在动，发出的声音却微弱，他听不清，只能靠近床榻，躬身下去。
“督公……”极模糊地分辨出这两个字音之后，她的声音却似乎更小了些，魏郯只能再靠近些。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两三寸，她温热的鼻息轻缓地打在他的耳畔，有些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