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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四日,济南巡抚官署,气质儒雅的山东巡抚余大成拿着一封急信,是山东巡按王道纯找人送来的,孔部作乱之时,王道纯正巧在平原县公干,第二日就得到了吴桥兵变的消息。
平原县离吴桥只数十里路程,离陵县二十余里,得到的信息十分详实,他的信中讲诉了孔部二十一日攻克吴桥之事,同时估计孔有德部会继续攻击附近的陵县、临邑和平原,德州也处境危险,需要早作防备,余大成看到信末尾的“发兵力剿”几个字,手微微发起抖来,他虽然平日时常跟人吹嘘自己曾在己巳之战中如何了得,但实际上他当时根本没有出城,而且胆子甚小。
他自己知道山东的军力,多年未经战事,全省的营兵只有数千,还有部分是漕运兵,根本不足以作战。如果一旦作战失败,自己的官位便难保,最好是这些登莱兵像当年山西溃兵一样,抢掠一番就退走,德州在山东边上,兴许这些乱兵直接就去北直隶了,自己便可以不及调兵为由推卸责任,转而弹劾孙元化便可。
所以他思索一番,兵暂时不能调,他叫来师爷捉笔写,斟酌后开口道:“先给登莱巡抚孙大人去信,讲明登莱兵在吴桥作乱,再给兵部上题本。”
师爷知道王道纯的来信,转头问道:“大人,巡按大人所言甚急,是否要先回复一下。”
“不回,对外面就说我病重,暂时不能视事。。。”余大成考虑一会,觉得还是该有所准备,对师爷道:“让标营的沈廷谕和陶廷鑨武德兵预备行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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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的京师,宋闻贤在崇文门外街同时收到了情报局传来的密信,他今年一直呆在京师,在各处衙门维持着关系,得知陈新要增援大凌河后,既担心又紧张,正打算到山海关等待文登营大军。
他突然从信使口中得知孔部叛乱的消息,稍稍思考便露出喜色,至少大凌河不用去了,而且登莱的形势将更为有利,他甚至已经想到了周延儒相位不稳。
当下和张大会找出对应的书籍,把密信中的数字转换为文字,写完后宋闻贤拿起低声读起来“孔部变乱在意料之中,京师站任务有三,第一,让兵部命令文登营转头平乱;第二,散布孔部战力强大之消息,令朝廷倾向招抚;第三,以本官名义写一封密信与梁廷栋,大致意思,旅顺东江军有异动,似与孔部早有预谋,此次变乱或许与皮岛之乱有关。。。”
宋闻贤看完,摸出火折子点起火,看着密信化为灰烬。
孔有德乱起吴桥,整个大明北方的局势都被牵动,驻守山海关的石柱兵被命令随时准备调防京师,而快走到天津的文登营也被急令原地调头,赴德州待命。
山东最有战力的巡抚标营未动,登莱兵却一改来时的不动如山,变得疾如风火。孔有德和李九成久经战阵,对与军队指挥颇有一套,知道自己没有稳固地盘,必须在朝廷反应过来之前脱离陌生的地区,速度是最要紧的一环,现在的吴桥一打,造反事实已成,必须捞够就跑。
与他们来时的拖拖拉拉不同,登莱兵行动疾如烽火,他们尝到了攻击城市的甜头,不再在沿途浪费时间,而是直扑下一个城池,十一月二十一日破吴县,抢掠两天后放了一把火,随即往东退走,二十四日抵达陵县,陵县同样战备松弛,被孔军二十五日攻破,登莱兵大肆抢掠,又打开囚牢,里面的囚犯全部成为了乱军的新鲜血液,他们离开陵县之时,行军队列已经是原来两倍,其中多出了许多抢来的牛马车,用于运载抢掠所得,他们的收获越来越多,原来他们十分稀罕的棉布早已经派不上号,不断被丢在路途上,转而装满丝帛和银两。
大军在陵县只抢掠一日,孔部便继续出发,二十七日破临邑,二十九日破商河,十二月初一分兵破德平,初五再次合兵后破青城,这些经过辽东战事洗礼的东江兵一路所向披靡,因为他们的军力比原本历史上强大,他们多攻克了吴桥和德平两座城池,抢掠所得更加丰厚。
沿途小县城久不经战事,根本谈不上战备,城中也没有强有力的驻军,加之孔部来得迅速,基本都是一鼓而登城,济南府北部一片残破,各处县城风声鹤唳,特别是处于孔部东归线路上的州县,他们都估计孔部会返回登州,没准顺路就把自己打了,各地求救的文书雪片般发往山东巡抚官署,余大成愿望落空,眼看孔部攻陷的城池越来越多,如果他不有所作为,丢官也是迟早的事,当下顾不得再害怕,马上命令标营和武德兵开赴邹平长山一线。
而此时朝廷才收到临邑又被攻破的消息,崇祯气急败坏,关外大凌河之围未解,山陕流寇猖獗,现在居然又在京畿附近多出一股乱军,而且还是年费九十万白银的登莱镇。皇帝震怒,梁廷栋只得赶紧想办法,但大军都被牵制在各处,兵部一时不及调动兵力,除了催促文登营快些追赶外,只是命令山东巡抚和登莱巡抚合兵夹击,尽速消除乱局。温体仁一派已经准备发力,新一轮对孙元化的弹劾马上就要开始。
十二月初八日,孔有德部继续高歌猛进,这次他们到达了王象春家族的大本营—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