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秦婶子,我回来了。”顾青竹一边走,一边放下袖子,笑着迎上来。
她不停地忙碌,生生将那些伤心的事压住,只为在旁人眼里,半点不显。
秦氏将一篓猪草倒在檐下背阴处,连声道:“你回来真好,这会儿正赶上换季,我本想帮你爹拆洗,可他死活不肯,还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一个寡妇都不怕,他倒把自个吓住了,我今儿还琢磨要不要改天喊孙嫂子一起帮忙,可巧你就回来了。”
“谢谢秦婶子,你忙吧,我这次回来……会多住些日子。”顾青竹本想说,回来不走了,但怕秦氏刨根问底,遂临到嘴边,改了口。
“你既回来了,我就放心了,桑园里的草才锄了一半,我先忙去了,改日到婶子家里吃饭。”秦氏说着,匆匆走了。
待顾青竹将家里里里外外收拾妥当,太阳已经慢慢落入西山,她拿着一截竹竿,将被褥一一拍打蓬松,抱回屋里铺上,今儿日头好,被褥满是阳光暖暖的味道。
“青竹?”顾世同背着医箱回来,惊见大变样的院子,忍不住喊了一声。
顾青竹手中搭着顾世同的长袍,从屋里走出来:“爹,你回来了,我还没做饭,你等我折了衣裳,擀面条,很快的。”
“还是我来煮粥吧,今儿王家庄一户人家的小子做周岁,之前他拉肚子是我给看的,他爹娘给了我好些包子和米糕,咱们蒸了吃。”说着,顾世同从医箱里拿出一个布包,鼓鼓囊囊的,足有十多个。
“那行,我一会儿炒碗雪里蕻。”顾青竹点头,手上已经将长袍折叠得四四方方。
顾世同见她要进屋,随意地问:“锦成人呢?”
顾青竹脚下一顿,她没有回身,只淡淡地说:“他……要上私学,我一个人回来的。”
“哦,他没来啊,我跟你说,我在家里好着呢,你别总惦记我,大户人家的媳妇不好当,进了夫家门,上有老下有小,丫头婆子一大堆,别让人挑咱们的理。”顾世同一手提着医箱,一手拿着布袋,跟在她身后。
顾青竹心里酸涩,面上强撑着,她低低嗯了一声,却掩盖不住细微的鼻音。
顾世同眉头一拧,心里有些许不安,但他没有再问,放下医箱,就去厨房熬粥。
把所有的衣裳折好,又整理了衣橱,顾青竹捂着脸,坐在暮色笼上来,变得越来越暗的屋里,她以为自己可以把情绪藏好,可老爹只一句话,就让她差点露了馅!
隔了小半个时辰,顾世同在厨房里扬声喊:“丫头,快来炒菜,青松总说我炒的没你炒的好吃,我今儿可得跟你好好学学。”
“就来。”顾青竹揉揉脸,深吸了口气。
不大会儿,父女两个就坐在桌边吃饭,一盆黄澄澄的雪里蕻点缀几个红辣椒,看着就很下饭,一碗薄粥,就着包子米糕,吃着十分香甜。
“青竹,我听说,三生私学里的妙计道人收你做了徒弟,是不是真的呀?”顾世同瞅了眼顾青竹的脸色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