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甲士已经全部登船,毕晶还是保持着那个招雷劈的架势,留给全城一个傲岸的身影。母老虎又可气又可乐,在他肩上拍一巴掌:“胖子你差不多得了,这架势怎么还摆上瘾了怎么着?”
毕晶被拍得身体整个一晃,胳膊却还直戳戳朝天举着,跟个僵尸似的,带着哭腔道:“你当我乐意啊!我这不是……诶呦,抽筋了吗?”毕晶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了:“来个人谁帮我掰掰成不?动不了了!”
几个人一瞅,还还真是,这胖子身子僵得跟速冻饺子似的,脸都快抽抽成一团了,胡斐程灵素赶紧过来,好一顿揉,才把毕晶胳膊掰下来。
“这鬼衣服,压死老子了!”毕晶脸抽抽几下,才慢慢转过身来,对呆滞中的汉武帝点点头:“成了,你赶紧找地儿藏吧,我们马上就得走了……”
话没说完,就见刚刚那位起草诏书的老兄一脸怪异,一边拿根笔在衣服上写写画画,喃喃自语:“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说得好,说得好,记下来,当可传诵千古………可是,这话怎么成我说的了?我什么时候说的?”
“谁说是你说的了?那是太史……”毕晶刚撇撇嘴,但忽然若有所悟,汗毛刷一声就竖起来了,手指这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颤声道:“你……你,你是太史公?司马迁?”
母老虎正奇怪这胖子怎么忽然这么激动呢,忽然听到毕晶这么一句,也大吃一惊,看着那人,说不出话来。还别说是母老虎,就连黄蓉宁中则程灵素还有莫声谷宋青书都齐齐把目光集中到那男子身上——胡斐这种没怎么读过书的,就有点莫名其妙了,这人是谁,很有名吗?
那位老兄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虽然没有胆怯的意思,却有点茫然,点头道:“在下司马迁……仙人听说过?”
“真是司马迁?大神啊!”毕晶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岂止是听说过啊,历史这行,谁能干得过你?”
毕晶一边说一边紧紧拉住司马迁的两只手,来回摇晃,崇敬之情溢于言表,那态度比对汉武帝热情一万倍——这可是写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史记的手!
说老实话,什么刘据刘彻,什么霍光刘屈氂,毕晶其实不怎么放在心上,不就是帝王将相么,有啥了不起的?可是司马迁是什么人?这可是史记作者,什么刘彻刘据,不管是万古流芳还是遗臭万年,可都得靠这位大神手里那支笔!但凡有点文化的,谁不知道这位大爷?
但是,一想到这位的老本行,毕晶就忽然一愣,头脑迅速冷静下来,想起刚刚司马迁的动作来了,迟疑着问:“你……你刚才在些什么?是不是写今天的事儿的经过?”
司马迁理所当然地点头:“今日之事,是乃大汉转折之紧要关头,焉能不录,只是某才疏学浅,只怕……”
“不能写!”毕晶一脑门子冷汗,千算万算算漏了史官,上回扶苏那边还好,这回万一让司马迁记下来有什么后果?史记武帝本级里记一笔“初,天降仙人,诛卫太子于甘泉宫”?这历史还能看吗?还别说真这么写,算不算改变历史?算不算以后世影响历史进程?进而,会不会直接导致历史发生改变,从今天往后,整个人类彻底灰飞烟灭?
还好还好,总算发现得早,毕晶这个后怕。但看看司马迁迷惑的神情,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加重语气道:“你记住,今天的事儿,是陛下英明神武,众大臣将士三军用命,才平定太子之火,我们这些人,从来没有出现过,知道吗?”
司马迁神色更加迷惑,但迷惑中还透着某种坚定,用尽量委婉的言辞分辨道:“那如何使得?史家记事,当以实录,不虚美、不隐恶,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如此大事,焉能不秉笔直书,以致错漏?”
毕晶恨不得抱着脑袋往墙上撞,这怎么还说不通了呢?这才想起来历代史家,基本上都这臭毛病,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屑于隐藏自己的观点。关键你还劝不动,别说劝了,什么“在史董弧笔”,什么“崔杼弑其君”那位,把脑袋都看了,家里弟弟还照原样写——这种二杆子精神,虽然算得上史价的良心、文化的脊梁,可关键今天这事儿他不一样啊!
正急得手足无措的,黄蓉看了眼城上,忽然道:“胖子,时间到,该开船出发了!”
毕晶急得直蹦高的时候,猛然看见汉武帝一边奇怪地看着司马迁,一边捻着胡子怡然自得呢,估计刚刚那句英明神武说到他心缝儿里了,当时就有了主意,一指汉武帝:“另加一个条件啊,看住司马迁,别的事爱干啥干啥,但今天这事儿一个字儿不许他胡写!”
汉武帝微微一怔,道:“好!”司马迁一脸不满,却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