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落子,发出一声轻响,史音打了个寒噤,不敢再开口。
安阳大长公主道:“曾子佳已经死了,恐怕做不了这个第一人。”
“那就我来。”江宛不假思索道,“我来办学,我来开这个头。”
安阳:“你知道曾子佳是怎么死的吗?她被拉到破庙里,被一群……”
江宛:“我不怕。”
“偏见,摧残,镇压,如果第一个呐喊出声的人就要死……”
“那就用我的鲜血开路吧。”
安阳审视着江宛,似乎在判断江宛的话是真是假。
江宛了然一笑:“我一直胸无大志,只想着自己活下去,对别人受的苦视若无睹,因为我不可能管每一件事,救每一个人,我只能装作看不见,大家不都这么想吗,反正死的不是我,受伤的不是我,管别人做什么。
“但我看的太多了,我不能再骗自己了,就算让女子入仕是天方夜谭,但至少可以阻止他们溺死女婴,可以阻止他们用不贞的罪名轻而易举地处死一个女人,能救一人就救一人,能救百人就救百人。”
“我字字句句发自肺腑,我愿意做殿下手里的刀。”
安阳望着她:“可当你选择了这条路,世上所有人都会是你的敌人,包括你的亲人,你喜欢的男人,你以为你在挑战迂腐残酷的规则,但你挑战的可能是整个天下。”
江宛目视前方,像被一根打不折的骨头撑了起来:“虽千万人。”
在场三人都是女子,安阳和史音不约而同地露出一点微笑。
这是看着天真后辈的笑容,是包容的,也是欣赏的。
“你的确很有勇气,我几乎要被你说服了,孩子,”安阳淡淡遗憾,“可是我若登基,反而不好做这些事,你明白吗?”
江宛略一思索:“我明白,他们会以为殿下疯了,或是仅为了私利,可若殿下不做,这世上还有谁会做呢?”
安阳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落子吧。”
江宛推开棋罐:“我以为你并不在乎骂名,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你有野心,也有足够的能力,只要你想,你可以做个了不起的君主,甚至开天辟地,行亘古未有之策。”
安阳不为所动:“你该去找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