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一如既往地过下去。
一日西北传来捷报,皇帝心情大好,进后宫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因着年羹尧打了胜仗,皇帝对华妃的宠爱又多了起来,不过他也不想华妃太过得意,所以原本因为那日在沈眉庄处唱了一曲《山鬼》,本就得了宠安陵容的宠爱也差不多快要追赶上了华妃,甄嬛的宠爱反而不如往日那般优容,反倒还次于安陵容,位居第三。
不管皇帝夜里召谁侍寝,白日里总是三不五时去陪陪沈眉庄说说话、下下棋,用用膳,偶尔也会留宿在闲月阁,没人敢轻视如今不能侍寝的沈眉庄。
自从安陵容得宠,她的动人歌声勾起了皇帝对歌舞的热爱,又因着西北频频传来捷报,兴致大好的皇帝便常常举行夜宴,而宴会之后亦歇在安陵容的繁英阁。
皇后对安陵容为皇帝带来的笑容与欢乐不置可否,说话的时候神气和靖,垂下眼帘,只专心抱着一只名叫“松子”的狸猫逗弄。
这只狸猫毛油光水滑,如一匹上好的缎子,一双绿幽幽的虎形眼炯炯有神。更难得的是性情被驯服的极其温顺,皇后很是喜欢,尝言“虎形猫性,独擅人心”,时常抱在怀中。
皇后素白似瓷的纤纤十指出入在狸猫的毛色间分外醒目。她抬头看甄嬛,道:“你过来抱一抱松子,它很是乖巧呢。”
甄嬛的笑容有些迟疑,只不敢伸手。
皇后随即一笑,恍然道:“本宫忘了你怕猫。”
甄嬛陪笑道:“皇后关怀臣妾,这等微末小事也放在心上呢。”
皇后把狸猫交到身边的宫女手中,含笑道:“其实本宫虽然喜欢它,却也时时处处小心,毕竟是畜生,万一不小心被它咬着伤了自己就不好了。”
甄嬛低眉含笑道:“皇后多虑了。松子被驯服得很是温驯呢。”
“是么?”皇后抚抚袖子上繁复的金丝绣花,似笑非笑道:“人心难测何况是畜类。越是亲近温驯越容易不留神呢。”
皇后话中有话,甄嬛只作不懂。皇后也不再说下去,只笑,“华妃似乎很不喜欢柔常在。”
听闻华妃在背后很是忿忿,唾弃安陵容为红颜祸水,致使皇帝沉迷声色。皇帝辗转听到华妃言语倒也不生气,只道“妇人醋气”一笑置之,随后每每宴会都携了她一起,安陵容更是谦顺,反让华妃一腔怒气无处可泄。是夜,宫中照常举行夜宴。王公贵胄皆携了眷属而来,觥筹交错,山呼万岁。
苏培盛轻轻击了击双掌,大厅之内箜篌丝竹之声悠然响起。无数姿容娇俏,长发轻垂的歌伎舞姬,翩翩若蝶舞着跃着涌进殿内,载歌载舞。每一个都有着姣好的容颜,极婀娜的身姿,整齐飞舞在柔曼的乐声和众人的眼波中。飞扬出曼妙挥洒的姿态,柔美的双臂舞动跌荡时,直如烟波浩淼,香风扑面,叫人应接不暇,直直为之目眩神迷。
皇后与华妃分坐皇帝身侧,甄嬛与安陵容相对而坐陪在下手。而沈眉庄因为身怀有孕,最近时常觉得疲乏,便甚少参见这样的夜宴。
看着对面容色清秀的安陵容,绯色藕丝衣裳,发髻上雾霭云环,一笑容光如玉,甄嬛不免感叹盛妆和盛宠之下的安陵容虽非华妃一般娇艳夺目,却也有着平时没有的娇娜,华丽中自见轻淡。安陵容缓缓在杯中斟满酒,徐步上前奉与皇帝。
皇帝含笑接过一饮而尽。华妃冷冷一笑只作不见。
富察贵人柔和微笑道:“柔常在殷勤,咱们做姐姐的倒是疏忽了。实在感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