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谣传，我已经被重庆政府制裁，中储券也是一度下滑，”明楼对着电话一声冷笑，“呵呵，真是太可笑了。一个政府官员与流通货币共存亡，这是喜还是忧呢？梁处长，你那里也要当心一点，收敛收敛，南田课长一死，日本人的眼睛绝不会只盯着抗日分子，连我们这些忠心救国的人，也要鸡蛋里挑骨头，尤其是，你的生意做得干净一些，绝不能予人口实。”
“是是是，属下明白。”梁仲春那些电话，点头哈腰的应道。
这时，桂姨端着粥，敲了敲书房半开着的大门。明楼对着桂姨颔首，示意她进来，遂突然地对着电话指桑骂槐道，“明白人，终究是明白人，可偏偏有些人总是以为自己翅膀长硬了，还没学会走就想要学飞，”说到这里，他抬眼看着站在书桌前的低眉顺耳的阿诚，继续道:“我告诉你们，不要以为我眼睛瞎了，明里暗里的跟我作对，吃我明家的饭，却还要砸我明家的锅，生意都做到特高课去了，还以为我不知道。我警告你们，千万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太猖狂，让我查出来是谁吃里扒外，我跟谁都没情面。混账东西。”明楼恨恨地扔下这么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桂姨看见这一幕，知道明楼这是在借机暗骂阿诚，她将粥放在书桌上，离开前假意同情地望了阿诚一眼。
桂姨准备关门时，明楼突然道，“桂姨啊，不准给明台送饭，好让他记住，是吃谁家的饭长大的。”
“是。”桂姨躬身应下，关门离开。
梁仲春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电话里只剩下一阵忙音，无辜道:“这么大气性，骂谁呢？”
挂了明楼的电话，梁仲春正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思考着明楼刚才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他沉声道，“汪处长，就没有人告诉你，进门之前要先敲门吗？”
汪曼春冷笑一声，把门关上，“我过来拿有关梧桐路枪击事件的现场报告。”
梁仲春拿出一叠卷宗，“啪”地一声扔在桌面上。
汪曼春拿起卷宗有点生气地翻着，梁仲春却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梧桐路的搜捕，没有成效啊。”汪曼春道。
梁仲春不紧不慢道:“日本人不仅仅让我们在梧桐路查访，而是让我们在司各特路、霞飞路、贝当路、武康路全面撒网，我们人手有限，像这种无头苍蝇似的胡碰乱撞，有成效才怪。”“为什么这么做？”汪曼春疑惑道。
“你不知道？”梁仲春反问。
“我应该知道吗？”汪曼春更疑惑了。
梁仲春神秘道，“我以为你知道。”
“知道什么？”汪曼春好奇起来。
“在南田课长被刺当夜，不仅是日本人在闸北青石镇的军火库被炸，还有日本陆军医院的药品库房也被盗了，据说整个库房被洗劫一空，除了几个放置药品的架子，连什么注射的针头、纱布、止血棉等等都被扫荡一空，真是做到了雁过拔毛，贼不走空，一点都没留下。”梁仲春幽幽道。
看着汪曼春脸色骤变，梁仲春明白了，“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南田课长一死，特高课好像不太重视汪处长了。我可不是故意刺激你，日本人看咱们还不像看条狗似的，咱们自己人以后要团结。”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道，“别再狗咬狗了。”
梁仲春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秘密文件放到汪曼春面前，她认得这份文件，那是自己交给南田洋子的一封信。汪曼春伸手要抢，却被梁仲春用手一挡，“同事之间也要有点风度，给点退路。我知道这是你写给南田课长的揭发信，揭发我走私烟土，公器私用，信是特高课的朋友卖给我的，我就不再拆看了。”说着掏出打火机，当着汪曼春的面把信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