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若兰的样子,若曦心里也很是不好受,可她实在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在这里她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不想连自己交朋友的权利都被剥夺,即使这样做伤了若兰的心,她也不会退让。最后,只得默默转身回房。
十三阿哥离开八贝勒府后,照例去了四贝勒府。
因为天色不算太晚,四爷与望舒都还未休息,便让人将十三阿哥直接引到正院说话。
一见到十三阿哥,望舒就问:“可有用晚膳?我让人去给你准备一碗热汤面,夜里凉,你又喝了酒,喝口热汤暖暖胃。”十三阿哥原本想让望舒别麻烦了,感觉到了身上有些凉意,便点头道:“那麻烦四嫂了。”
“无事,”望舒转头对青梅道:“去让厨房给十三爷做完鸡丝面,面不用太多,多些热汤。”
“是。”青梅福身应下。
十三阿哥笑道:“还是四嫂细心。”
四爷就问:“这次又听到什么话了?”
十三阿哥低头摸了摸鼻子,有些愧疚道:“我只是与她喝酒聊天,没有灌醉她。四哥,我就是觉得她还是有些分寸,不会乱说话,所以……”
“所以,你对她能理解你的想法而心软了,不想做伤害她的事?”四爷接口把他未说完的话给说了出来。
“四哥,我知道自己身为皇子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应该把一切对大清不利的人和事都尽可能消除,可她是那样的鲜活又与我有同样的向往,所以我狠不下心。若是她一直保守着秘密,我希望四哥能给她一条生路。”说完,十三阿哥惴惴不安地看着四爷。
四爷没说话,只垂下眸子不知在想着什么。望舒却笑了笑,温言道:“其实你还没来之前,我与爷就知道今儿个你不会带回来什么消息,我们都知道你的性子,所以也没强求,你也别太过为难自己。”
十三阿哥看着望舒包容的眼神,又转头看了看并没有生气的四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懊恼,觉得自己把四爷想得太过冷血无情,于是赶紧道歉,“是弟弟魔怔了,弟弟以茶代酒向四哥赔不是。”
四爷淡淡一笑,“你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当哥哥的都明白,哪里会逼你违背自己的意愿呢?别多想,按着你自己的意愿来就行了。”他嘴上这么说是不想十三阿哥与他离心,但该做的事他不会手软。等一切成了定局,十三阿哥也只能认了。
再有,等他知道了该知道的事,他不介意好吃好喝的养着若曦,不让她吃苦受罪就行了,不过却不能让她见到不该见的人。也算是全了十三阿哥的请求,给若曦一条生路。
望舒知道四爷心中所想,也知道最好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好奇的问道:“你和她都聊了些什么?”
十三阿哥把两人之间的对话说了一遍,末了说道:“没想到她与我一样也推崇嵇康,也认可嵇康说的‘非汤武而薄周孔’有道理,我与她也算得上是知己了。”
四爷直言道:“嵇康对汤武周孔的菲薄仅仅是用来反抗司马氏所谓的儒家名教,并非反对周孔等人的思想学说。这也是他用来反对司马氏一族虚伪名教的武器,然,在他的思想深处,仍然继续了很多儒家思想。”十三阿哥也不是不懂这些,他只是不愿去想,只想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所以才如此认同。
望舒想到了曾经看到过的鲁迅的话,就出声说道:“十三弟,有些事不是你不去想就不存在了,我觉得你并非自欺欺人的人,不是吗?”她看向一旁的烛火,目光幽远,语调绵长,“我曾看到过这样一段话,‘表面上毁坏礼教者,实则倒是承认礼教,太相信礼教。’以为如此利用,亵渎了礼教,不平之极,无计可施,继而变成不谈礼教,不信礼教,甚至反对礼教。但其实不过是个态度而已,至于他们的本心,恐怕倒是相信礼教,甚至当作宝贝。”说完,她将目光移向十三阿哥,认真发问:“十三弟以为如何?”
十三阿哥看着望舒那仿若看透一切的眸子,有些讷讷无言,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如此自欺欺人下去。最后轻轻点了点头,无奈一叹,“多谢四嫂良言,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