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听他声音闷闷的,想是为国事烦忧,也不敢多言,便静静守在一旁,替皇上研墨。皇上很快在奏折上写了几笔,揉了揉额角,转首见小太监伺候在侧,便扬了扬脸示意他们下去,方道:
弘历(皇上):"你来得正好,朕也忙了许久,正想和你说说话。"
如懿(青樱):"臣妾还怕吵着皇上,惹皇上烦恼呢。"
皇上扬了扬嘴角算是笑:
弘历(皇上):"怎会?你是朕的皇后,又知事明理,朕怎会烦恼呢?"如懿停下手中的墨。替皇上斟上茶水,道:
如懿(青樱):"皇上喝杯茶润润喉吧。"
皇上饮了口茶,如话家常:
弘历(皇上):"朕偶尔听见后宫几句闲话,说舒妃性子愈发桀骜任性,连朕都敢不敬漠视,更遑论对其他人了。舒妃如此,是因为与皇后亲近,一向得皇后纵容的缘故?"
如懿见皇上似是开着一个不经意的玩笑,并无多少认真的神色。可是后背不禁一凉,仿佛风轮吹着冰雕的寒意透过衣衫,直入四肢百骸。
皇上近日并不曾召幸嫔妃,既是因为璟兕的身体难和九阿哥离世免郁郁,另则又忙于政事,若说听到后宫的闲话,无非只是见过魏嬿婉而已。可如懿心又觉魏嬿婉应该不至于如此,她猜测无数,不觉咬紧了贝齿。不敢将皇上的话当作玩笑来听,即刻屈身跪下道:如懿(青樱):"皇上这样的话,虽是玩笑一句,可臣妾实不敢听。不知后宫有谁这样不把皇上天威放在眼中,敢这样肆意胡言,真是臣妾管教后宫不严之过。"
皇上笑容微敛,眼底多了几分漆黑的凉意:
弘历(皇上):"哦,这话怎么是不把朕的天威放在眼中了?"
如懿垂首谨慎道:
如懿(青樱):"舒妃如此行事,后宫上下皆知是她思念九阿哥,伤心过甚,才会性情大变,只是性情变得冰冷淡漠了些而已。谁又敢胡言舒妃漠视皇上,不敬皇上可是大罪,这样胡嚼舌根的话传出去,旁人还当皇上的后宫是个什么无规矩的地方呢。"
如懿说到此处,不免抬头看了眼皇上,见他只是以沉默相对,眼中却多了几分薄而透的凛冽,仿佛细碎的冰屑,微微扎着肌肤。她垂下眼眸,一脸自责。如懿(青樱):"何况臣妾虽喜爱舒妃,但也是因为她侍奉皇上多年,心中唯有皇上一人,又诞育了九阿哥。平时虽然不与宫中姐妹多亲热,但也是个知道分寸、言行不得罪人的。若论臣妾与舒妃亲近,哪比得上舒妃多年来得皇上宠爱关怀,所以皇上听来的这些话,明里指着臣妾纵容舒妃,岂不知是暗指皇上太过宠爱舒妃才娇纵出不敬和冒犯皇上。这样的话,臣妾如何敢入耳呢?"
皇上静了片刻,似是在审视如懿,但见她神色坦荡,并无半分矫饰之意。眼中的寒冰亦化作了三月的绿水宁和,伸手笑着扶起如懿道:
弘历(皇上):"皇后的话入情入理。朕不过也是一句听来的闲话而已。"
如懿屈膝久了,膝盖似被虫蚁咬啮着,一阵阵酸痛发痒,顺势扶着皇上的手臂站起身来,盈盈一笑,转而正色道:
如懿(青樱):"说得是。只是皇上可以把这样的话当玩笑当闲话,臣妾却不敢。当然了,臣妾想,这样没心智的话,能说出来也只能是底下伺候的糊涂奴才罢了,必不会是嫔妃宫眷。待臣妾回去,一定命人严查,看谁的舌头这么不安分,臣妾必定狠狠惩治!"
皇上的脸色微微一沉,很快笑着欣慰地拍拍如懿的手,神色和悦如九月金澄澄的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