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简陋空旷的寺庙中翻云覆雨,温存一夜。等到东方天际泄露出一丝霞光,曹主簿差人送来食水放在庙外。
安图尔躺在阿修怀中昏昏欲睡,迷糊间听到庙外人声车马逐渐远去,而后阿修动作轻柔地将他放在垫了被褥的木床上,起身穿衣去庙外将东西一一拿进来。
在阿修离开的空当,安图尔撑起身从自己衣物中摸出一个锦囊。他将锦囊里的药丸倒出一颗呑下,而后又把锦囊妥帖地放回原处。
那是花寅临走前奉魏帝的旨意拿给他的解药,共三颗,一颗能保安图尔十日性命。
安图尔接住解药时,花将军还站在庙门前,似乎在等待他的问话。但安图尔沉默一阵却只是道了声谢,并未询问自己是何时中毒,魏帝又为何如此待他。对于那时的安图尔这一切疑问都已不再重要,若他当真染上疫病也是必死无疑,因此安图尔不打算再服用解药。死在剧毒之下,总好过身染怪疾日夜遭受折磨。
但阿修的到来又令安图尔改变了主意,他还想与阿修相伴,不论今后会落得什么下场,只要阿修在身边他便不会再有所恐惧。
这时候阿修已经把外头的东西全数搬进庙里,除却几日的吃食衣物之外,还有一些器具与几大桶清水。
阿修回到安图尔身边,抚摸他侧脸声音带着笑意:“小殿下先醒醒,我替你擦擦身子,否则带着一身热汗入眠着凉了可不好。”
安图尔也笑,闭着眼笑得痴然安心,配合地被阿修拉起身,张开双臂抱住他颈项,将头搭在阿修肩头。
对于小殿下这样的撒娇之举阿修毫无办法,双手托着安图尔的臀肉,一使力把他抱离地面,示意他双腿圈住自己腰身,随后单手便能稳稳地托住他。阿修就这么抱着安图尔来到熄灭的火堆前,生火烧水,即使单手行动十分不便,怀里沉甸甸的大块头也有些遮挡住他的视线,但阿修依旧不舍得放下安图尔。
直到看着铁锅里的水面开始升起水汽,阿修才顺毛似的一下一下轻抚着安图尔脊背,柔声道:“水好了,殿下?”
安图尔半梦半醒地放开手脚,末了还要侧头在阿修颊边响亮地亲了一记,逗得人低笑出声。他被阿修侍候着擦净了身子,又迷迷糊糊地被抱回到床上,听见泼水声响起,随后阿修也清理完自己躺回到安图尔身边。
以木桌拼凑的床即便铺上一层衾被也硬得硌人,但安图尔与阿修相拥躺在这冷硬木床上,只觉得人世间最温软舒适的地方莫不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