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兵团作战,后勤为王。即便以人类国度现有的生产运输体系,也很难维持一场旷日持久的大规模集群作战。
西顿半人马究竟要蠢到什么程度,才会在补给条件极度不利的情况下,放弃最擅长的传统战法,和人类打一场持久攻坚战?而且还把至关重要的后勤部队扔进敌人的大后方,那些兽人奴隶可没什么忠诚可言,说逃就逃了,能有多少奴隶会掠夺人类物资,补充前线的半人马大军?
半人马出乎意料地改变战法,确实打了人类联军一个措手不及。教会高层和大领主们普遍认为,如果西顿汗国不是自求灭亡,要么是迫于某种压力,不得不和人类联军打消耗战;要么它们的后面还有庞大的兽人援军。
佛利德斯牧师点燃红烽火是很有必要的。
有一点可以肯定,兽人奴隶大举入侵撒桑帝国的腹地,会给人类帝国带来破坏,以及……恐慌。
开拓领的佃户平民死伤无数,一定要有人为此负责。教会修道院派系众多,各大修道院的牧师都想挤进教廷枢机院,谋求评议团的席位。修道院长老团有人乘机把矛头指向克莱门特教宗也就不奇怪了。
弹劾教宗,必然要先质疑他主张推行的佃户制。
这是世俗大领主、光辉骑士团和三大牧首所不能接受的。
抛开教会牧师政治倾轧的因素,单从人类国度的现状来说,佃户制最基础的利益群体还很弱小,而封臣制的流民群体却有非常深厚的历史背景。世俗领主和教会的实权高层希望通过佃户制让流民群体能够守土开疆,但这取决于流民群体自身的观念转变,不以圣骑士和领主的意志为转移。
千百年来,流民已经习惯了逃避战乱和兽人,当教会点燃红烽火,兽人怪物出现在城市的附近,恐慌如同瘟疫在城镇流民的心中蔓延,且难以遏制。
撒桑帝国的领主是佃户制最积极的拥护者,他们率先从法律上,把流民营地归入盗匪的行列。撒桑帝国的流民一部分成了领主的佃户,还有一部分涌向各大城镇,成为领主随时可以招募的城镇自由民。
就像撒桑帝国连接沃顿大草原的主城——铜戟城。那里已经人满为患,城镇流民的人口接近30万,比岗比斯王都的城镇自由民还要多。教会当然非常高兴,信徒集中在大城市,不仅牧者的影响力大增,教堂的信仰法阵收割信仰之力也非常方便。不过,这么多的人口给城市的基础设施带来了压力。铜戟城一再扩建外城区,供城镇自由民居住,外城区的房屋肯定简陋,防护功能的城墙更不用想了。没有城墙阻隔,城镇自由民想走就走,城防士兵想拦也拦不住。
铜戟城的外围发现了兽人活动的痕迹,恐慌的城镇自由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逃跑,穿越沃顿大草原,往南方国度逃跑。铜戟城的底层牧师面临两难选择,是组织自由民迁往安全的南方国度,还是劝他们留下来?
事实上,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近百万兽人奴隶在撒桑帝国的腹地肆虐流窜,领主没有多余的军队护送自由民撤离。如果牧师要求铜戟城开仓放粮,让流民携带粮食,自行逃命。这势必要拖慢流民迁徙的速度,携家带口,背着粮食的难民反而更容易被兽人盗匪盯上,人和粮食说不定又成了半人马大军的补给。
束手无策的底层牧师免不了要质疑领主、神父、主教、圣骑士和牧首的决策,质疑佃户制的合理性。
没有组织,缺乏补给的大迁徙绝对是一场灾难。幸存下来的难民会把用恐慌、痛苦、怨恨、凄惨酝酿的夸张流言传播给南方国度的城镇自由民和底层牧者。
领主贵族可以无视难民的感受和言论,以救赎民众为信念的牧师能禁止难民向光辉之主哭诉祈求吗?
底层民众只关心眼前的切身利益,他们不会在乎佃户制对于人类国度有怎样重大的意义,而教会内部也不缺乏投机者和野心家,他们暗中推波助澜,再加上恐慌和流言对流民的影响,脆弱的佃户制将失去民众的拥护和信任。
教宗克莱门特一旦倒台,则标志着教会对佃户制做出了否决的政治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