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在如墨的夜空中绽开,零星火花伴随炸裂声被嘈杂的闹市逐渐湮没。新的一年又来了。已经不太记得这是第几次一个人过年,窗外樱树还未曾抽枝发芽。众人皆沉浸在阖家团圆的喜悦中,直到天边的烟火完全消逝在夜空里,殷槿桦才顺手关上窗户,寒风灌进屋子,她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将厚实外套换上。家,这个含义在她的脑海里是什么时候的概念呢?

    无论什么季节,家,给予人们的始终是温暖的呈现,无论源于人与人之间的温度抑或是天气的衬托,家,是人们疲惫后休憩的港湾,可是,在殷槿桦的人生字典里,这些印象已经变得模糊。

    “呯!”是电视机被砸在地上的巨响,连带着插座未拔振动后牵扯其他物品碎裂的声音,方才还有说有笑的父母,转瞬间做出的举动让殷槿桦莫名其妙,不过她亦然对这一切司空见惯。从小到大,父母之间的关系总是阴晴不定,指不定哪天为了一件小事就开始“引战”。所以她索性不去劝架,任凭他们闹下去,乌烟瘴气的环境逐渐让她对原生家庭生出一种失望,甚至是恐惧。

    父亲性格古怪,暴躁,从小到拿家中物品打砸出气,大到对母亲谩骂拳打脚踢。这会子,看起来哪根筋又不对劲了。

    殷槿桦时常觉得,生活在一个家庭里,家庭成员们凡事需要好好沟通,除道德沦丧之外的事,其他的事情就在于相互包容。对,她认为自己的父亲不具备家庭之主的资格,处事多敏感,猜疑。平日里无所事事,反倒是勤恳为家里付出的母亲却要平白无故受这份精神及**上的摧残。

    恐惧婚姻,这个念头油然而生。从殷槿桦年仅十二岁的头脑中蹦出,父亲极少理会关心自己,说难听点,要是自己哪天死外头,也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这让殷槿桦自小对父亲的感情较为冷淡,会刻意去疏远。因为害怕,不知道哪天,他又会无端伤害自己或母亲。因为害怕,小时候同样听过父母对自己说过他们是如何幸福浪漫地相识,一旦随年月增长,所谓的浪漫全会被现实磨灭。

    人是会变的。

    父母辈的那个年代总是固有地认为一旦离婚会遭受外人非议。终归而言,他们太在意外人怎么看待自己。一开始脾气再好的人,你甚至挑不出对方的任何缺点时,你就要小心谨慎了,这也是大概率为达到某种目的而进行的伪装,剩下就是背叛。

    殷槿桦的母亲曾经回忆,槿桦的父亲在槿桦未出生前,追溯到他们结婚一年内,就对母亲实施过严重的家庭暴力,不过那时候的女人基本上自我保护意识较为薄弱,总会认为这是自己不对,想通过改变自己来让对方感动,回心转意。

    “您这样只会让对方更加肆无忌惮!”很多时候,殷槿桦受不了母亲的这份软弱,更希望他们离婚,就清静了。母亲此时,总是借口委曲求全,直到把槿桦带到这个世上。

    殷槿桦年幼时也曾被父亲的暴力行为吓傻过,也曾躲在墙角瑟瑟发抖,哭得想要呕吐。直到有一天,她发现眼泪根本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这个世上,除了有爱自己的母亲,还有一个在乎她的人,就是她的爷爷——殷书林。‘槿桦’这个名字,是殷书林取的。殷书林只有殷平这一个儿子,槿桦则又是这个家庭唯一单传的后人,说起殷书林是个对家庭无私付出的老人,且对朋友,后辈关心爱护至极的长辈,就像一支燃烧自己的蜡烛,永远为他人活着,这样高尚的人,给槿桦的一生,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这让槿桦在很多年后,再提到殷书林,对其也是称赞与敬佩。

    紫城街两旁的樱花随着春末的风飘落,混在泥土中。在那个樱花凋谢的季节里,殷槿桦收到了来自紫城十四中学的高中录取通知书。她兴奋地捧着它来到殷书林面前。这是她长久以来的努力,此刻,离梦想实现又近了一步。虽然只是达到分数线,不过还是有幸给录取,这是槿桦意料之外的收获,也是槿桦很多同学都期待的高中,可成绩平平的她却能考上,自然少不了嫉妒的目光。殷书林只是简单地点点头,一面拍着槿桦的肩膀道:“很不错,是你自己的努力成果,高中三载继续努力,看好你噢!”

    那一夜,殷槿桦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奋发图强,为了今后更好的生活奋斗下去!

    那一夜,紫城街的樱花在夜幕中悄然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