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禄生跟着张琴溪走了许久,才在一个简朴的民居前停下来。
“你住在这里?”叶禄生看了看这个有些寒酸的破旧小屋子,张琴溪倒不觉得尴尬,他大大方方地领叶禄生往里走,笑道:“张府我没那个力气保住,但是好歹保住了我张家之前的屋子。”
屋内还有人,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便出来观看,叶禄生正好转头看过去,是个女子,弯眉细眼,是个难得的美人。
张琴溪也看了一眼,冲叶禄生道:“这是玳姬,我的娘子。”叶禄生记得张琴溪之前为他说过他和一个叫玳姬的翠烟楼姑娘的事,如今见张琴溪一脸愉悦的神情,正要问,张琴溪却是先回答了:“玳姬之前所托非人,还好,我等到了。”
他等到了,只此一句话,叶禄生便不用再追问下去。
张琴溪领着叶禄生进屋,倒了茶,又对玳姬道:“今晚有贵客来,多备两个菜。”玳姬含笑着退下去,叶禄生本要说不必,张琴溪却是先说道:“你是没有吃过我娘子的饭菜,哪儿的大厨的人都是比不上的!”
见他脸上皆是一副得意的模样,叶禄生不由抓过几颗花生砸过去,笑骂道:“还说自己喜欢人家,看你这般自然吩咐别人,想来现在她才是所托非人吧。”
张琴溪笑着不说话,两人便又胡乱说些别的,最后叶禄生便又问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呢?难道真的是做了大夫?”
张琴溪“哈哈”笑起来:“这倒没有,我可吃不了这碗饭,现在么,也还在戏班子里。”
叶禄生不由取笑道:“可惜张大夫一手好医术,到了你这儿竟然就这么荒废了。”
“是啊,到了我这儿就荒废了……”张琴溪像是想到什么事,语气皆是落寞。叶禄生不知道的是,张琴溪在张大夫病重那年的的确确是在拼命学医,只不过他还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阿玛死在了自己面前。
他第一次恨自己为何之前不肯多听张大夫的劝诫,好好学医。谁知张大夫却是在弥留之际告诉他:“琴溪,爹去看你唱过戏,你是我见过唱得最好的,爹很高兴。”他突然想起来他之前多次出场的时候,都会觉得台下有一双熟悉的眼睛在注视他,没想到,却是他的亲爹。
“所以啊,我遵从老爷子的愿望,又回来唱戏了。”张琴溪笑笑,一双眼却早就已经红了。
正当叶禄生觉得抱歉时,玳姬端着菜进来了,一见张琴溪慌乱擦泪,她一个没忍住便笑出来:“多大的人了,还是说哭就哭哩,当着别人的面,你也不害臊。”
张琴溪勉强笑起来,冲玳姬点了点头,玳姬才又道:“还有几个小菜,酒我也已经温好了,你们先吃几口菜,我这就把酒拿过来。”
叶禄生道:“她很心疼你。”张琴溪夹菜,看着玳姬出入厨房的身影,点头道:“我知道的。”
等菜上齐,玳姬便要自己先回里屋,张琴溪叫住她:“禄生不是外人,你不必躲避。”
叶禄生这才反应过来,便忙站起来倒了两杯酒,道:“禄生多谢玳姬姑娘的佳肴,敬酒一杯,还请赏脸。”
玳姬摆手笑道:“佳肴说不上,大少爷吃惯了山珍海味,不会嫌弃就是我的福气了,不过这酒便算了吧。”
见叶禄生端着酒杯有些尴尬,张琴溪笑着接过一口喝了,笑道:“她有身孕,喝不得,我替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