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急着去给崽崽买修复根基的东西,但是离开前,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需要解决。
“洲洲,我能知道,你为什么从来没有主动召唤过我吗?”唐若神情很是认真,也很是费解。
她清亮的大眼睛盯着傅九洲看,清澈到一切阴霾都不敢现身污染她的纯净。
“你明明想见我的,对不对?”她问着,神情天真。
傅九洲的脸一瞬间红透了。
他怎么能告诉自己的神灵,自己作为信徒那点卑微又不堪的心理——
因为他是那么信仰她,把她当做灵魂的唯一支撑,生命唯一的光源,她是无上信仰,是无限圣洁。
他这样脏污的,卑微的手,连触碰她洁白的裙子都自觉不配,又怎么舍得亲口呼唤她,玷污她的称呼,这是他只敢在心里一遍遍念诵聊以慰藉灵魂干枯者的圣水啊。
然而他天真的神灵还一本正经地望着他,秀气的鼻子微皱,一脸疑惑,声音像山间最柔婉的风,一点一点拨动着他的耳膜,带来无法抑制的痒:“嗯?怎么不说话?”
傅九洲这一刻忽然很想撕开自己的丑陋面目,将自己藏在皮肉下那个丑陋又卑微可怜的自己给她的神灵看看,以自己最刺痛的方式来求取他的神灵一点微薄的眷顾和爱怜。
但是他的理智阻止了他。
于是傅九洲只是站在那里,耳尖越来越红,却不说话。
唐若终于贴心地意识到,这也许来自崽崽的羞涩和自卑。
一个不安惯了的孩子,是不敢自己主动提要求的——即使自己一遍遍保证,自己是爱着他,宽容着他,靠近他就是为了全心全意地爱护他的。
于是唐若换了个方式。
她拉着傅九洲掌心布满厚厚老茧的右手,轻轻拍了拍。
傅九洲的耳朵不可抑制地更红了,心跳声在耳边高调地尖啸,呼吸暂停,天旋地转,却因为原本已经足够通红的脸庞,和紧张的心情,而看不出来变化。
她说:“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好不好呢?如果你不想见我,那我来见你好不好?我们约定好,每个月,月亮最圆的那一天,我就到你的梦中见你,让我看看你,我们说些最普通的事,好不好?”
唐若的声音是向晚的风,是暮春的雨,也是夜里的花开,从傅九洲心底最深处最不可见人的地方,一点点盛开,敲在他最痒处。
他不知道唐若是有意还是无意,然而她就这么□□裸地把他心里隐秘的渴望揭开了,还这么妥帖地安上了最冠冕堂皇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