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偷袭了……
遭撕裂的地方是久难愈合的伤口,仿佛有什么东西靠着蛮力撕开皮肉掰断骨头往里钻,那种连心脏跳动都需要拼尽全力的生不如死的感觉他曾有过一次,时隔三百年,这种感觉再次来势汹汹,扼住他半条命。
陆昀之不敢挣扎,挣扎只会让痛苦愈演愈烈,那股力量仿佛有生命,寄生在他身体里三百年之久,靠吞噬他一点点壮大,却始终不肯离开。它就像个门神,守着他这扇残破的门,但凡他想与之抗衡,必定会遭受一场残酷,那东西就像种在他身体里的诅咒,总有一天会要了他的命。
他始终记得,那是谁种在他身体里的,所以当这个人再次出现,他开始不受控制地靠近,不知是出于想要报复的心,还是想求一个解脱。
所以他主动撞上来了……
许久之后,陆昀之依旧保持被压制的姿势,半张脸陷在柔软的氅毛里,眼尾是秋风撩动的藏青色衣袖和线条刚硬的下颚。
好在对方并没有想过下死手,只是按着他,听他喘息。
陆昀之觉着自己不至于这么弱,且是疼懵了,他抬眼对上一双深眸,配一张拿人三分的神造面容,是他心心念念不敢忘的模样。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赶来搭救弟弟的容修远。几分钟前,他正和萧博宇探讨甲邺城中案件详情,并未留意走失的容飞羽。待萧博宇发现人没了踪影,两人立刻原路追回,循着容飞羽失踪前最后留下的一些痕迹追到邻街。刚一到街口就感觉到一阵涌动的灵力——是结界。
两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近来屡犯重案的凶手,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容修远铆足力量一拳打了进去,顺手将“绑架犯”掐了出来,还以为是什么邪祟魔物,结果是一少年,人模人样,并未露出青面獠牙,也并没有伤害容飞羽。
且把人制住……
陆小办完事回来,远远就瞧见少爷被人拿了,对方身量高,反手掐着将他摁在胸前,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执剑少年,剑锋都快戳到少爷鼻尖上了。往日威猛的少爷此刻正如同一只被薅光毛的鸡崽儿,靠在人怀里不仅不敢反抗,还主动熟络。
“容大公子,幸会。”陆昀之调整呼吸,周遭来自容修远的压迫一点点散去,他身上的痛也不再那么钻心,像熬过一场凌迟,只剩麻木。
容修远神情低暗,垂眸看他几眼,大概没想到对手会是个少年人,还是茶楼里惊鸿一瞥的少年人,生了一副让人疼惜的模样,身上多少有些修为,但气脉错乱无章法,不似宗派所学,其灵力浑而不浊,一时竟察觉不出是人是魔,好在闻不出生杀害人凝滞的煞气,干净的很。
少年不挣扎,见他不搭话也只是乖乖等着,眉目温柔含光,藏满他的影子,只是表情太过痛苦,宛如哀求。
莫名的,容修远觉得这目光过分炽热。仿佛想把他看穿似的。他缓缓松手,盯着少年整理好衣物,脸上的苦痛一点点散去才开口:“在下并未使全力。”
这话听着像辩解,不过仅仅是像而已,他没必要解释,面对劫走他弟弟的凶手。
少年的手落下,露出颈上两道指印,暗红沁紫,全然不像某人所说的未尽全力。少年叹气,不怒反笑:“打是打不过,听我解释几句总可以吧?上来就动手,公子怎么如此冲动。”
对方一再示弱,容修远反倒看不明白:“阁下认识我?”
陆小带着长琴和小烨疾步赶过来,陆小是个胆小的,却有一颗护主的心,也有点“狗仗人势”的性子,见着少爷安然便佯装往上冲,被陆昀之抬手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