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晶其实不太喜欢沈白鄞这种得过且过的性子。
她不知道从前的他是什么样,但从两人相互扶持起,沈白鄞好像就对什么都持续不了热情,他没有需要坚持的,也没有必须得到的,更没有爱不释手的,这个人淡的好似能随时随地离开一样,人生好像就没有能值得他牵挂挽留的。
就连Eunice也感觉到了她daddy随时能羽化登仙的境地,每每两天不见人,就开始满角落里找人,电话视频非得打到有人接为止。
后来窦晶才从沈白鄞惯常吃的药里找到了原因。
这狗批自打把孩子交给她后就起了轻生的念头,治疗抑郁的药怕被她发现,就偷藏在医生给他开的助产后恢复的药瓶子里混淆视听,几年来不间断的药疗加心理干预,后连同小Eunice一起,才渐渐将他的死志从边缘线上拉了回来。
可惜也仅是好了一点而已,他就跟要皈依佛门似的,对金钱地位淡的不闻不问,不是窦晶每月给他卡里打钱,帮他把工作排的满满当当,用世俗和孩子牢牢绑着他,恐怕他连一点多余的情绪都不会有,更别说能好好的流连在小gay圈里打发时间。
费辽的出现,不能说时机刚好,却多少算是牵动了沈白鄞的些许欲\\望,这是窦晶从不曾在沈白鄞脸上看到过的表情,也是她从没自他嘴里听见过的语气。
那样的生动、婉转,有鲜明的指向和诉求,情绪依旧淡,却淡的能从中窥见些许放不下,这是小Eunice和她四年来都没触动到的生命波动,就跟停跳的心脏突然又响起了复苏的鼓点似的,虽轻,却鲜活。
所以,就冲着这一点,就值得窦晶用非工作状态,放下女强人的冷酷矜持,用自认为更能拉近人距离的生活常态与之接触。
只是她的这个生活常态有些彪悍,也是怼沈白鄞怼成了习惯,一时没掌握好度,让场面瞬时冷了下来。
这在社交达人的职业场上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冷场,也是窦晶少有的尴尬时刻,一时脸都僵硬的抽抽了。
沈白鄞扭头撑着脸噗嗤直笑,顺手还拉住了脸色不好看,却也忍了脾气的费辽,半带解围半是调侃道:“别生气,她没拿你当外人,否则你该看见的是个没多余表情的公司老板女强人,而非眼前这个略带小女人气息的孩儿她妈,她想和你交朋友来的,只是,嗯,用力过猛,一时没掌握到度上,叫你见笑了。……噗~哈哈哈!”
小Eunice的眼睛都瞪圆了,跟瞧见外星宇宙似的,一眼不眨的盯着沈白鄞,见他笑的眼睛里都冒星星,与她平常见惯的笑容大为不同,眉飞色舞的恍如天人,而那张从来收敛的俊逸脸庞上,此时竟展现出了勾人夺目的清媚。
病态的温柔里生出了活泛气,珠光的黑眸中流出的是多情,她终于懂了窦晶mommy常常恨铁不成钢的唾弃,唾弃他自贬身价花钱雇牛,雇也不雇个好的,白让许多牛粪多了一段可炫耀的躺赢人生。
太亏了,她daddy配得上世间最好的男子。
小Eunice几乎没作思考的就冲着费辽抱了过去,趴着他的膝盖骨,仰着求知的小脑袋,奶呼呼的问他,“叔叔是我daddy的爱人?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经常看见叔叔了?叔叔喜欢我daddy么?喜欢的话,我可以让我daddy嫁给你,我daddy喜……”欢你。
可惜她话还没说完,就叫沈白鄞给打断了,“Eunice,你今天话有点点多哦!”
成了精的小孩就是这点不可爱,丁点的情绪变化都能叫她察觉出来,沈白鄞对这个孩子一向不敢太上心,也就这两年稍微好些,叫她缠的多少生出些父爱的关怀来,再往前数两年,一个月的探望次数不会多过两次。
窦晶曾骂他心狠,指着鼻子说他寡性,直到孩子展现出了不同于婴幼儿的超高心智,天天念念着往他身边靠时,他才隐约生出了名为牵挂的稀薄情绪。
用小Eunice曾经哭着指责他的话来讲,就是他的爱没有她的多,她很爱他这个父亲,心心念念的想要搬来与他一起住,却叫他屡次找借口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