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岁上元节,我夫君与同僚们同游洛神湖,当时碰上了余月芙和她回家省亲的姐姐,余月芙和她姐姐在船上与人起了争执,我夫君与她们是旧识,自然上前帮着解围,随后余月芙便随手买了一盒船上的糕点送给我夫君表达谢意。”
蒋菡笑了一下,“我夫君是个粗人,也未多想便收下了,回府第二日他去了巡防营练兵,半月后才归家,待看到那盒子,只觉里头糕点必定是坏了,正打算将糕点丢弃时,这才发现盒子里装了一条丝帕。”
“我夫君吓了一跳,送糕点便是送糕点,谁会将自己的丝帕遗落在其中?当时已是二月初,一月之后便是我们的婚期,我夫君担心此事节外生枝,再加上事情已过了半月,便干脆将那丝帕和糕点一同扔了,自此以后,对余月芙避之不及。”
“我们婚后并无异样,可有几次与郡主她们相约,我发现夫君看到余月芙就颇为避忌,我当时只以为他们有些什么,便与夫君挑明了问,他不得已才将此事道来,彼时我不信,因去岁上元节我已与他定了亲事,整个京城贵族圈子都知晓,我不信余月芙那般不要脸面,可我去找当日出事的船家问过——”
蒋菡冷哼道:“当日她们吵过架,船家对她们姐妹记忆尤深,我去问了几人,所言与我夫君说的不差,我这才肯定他未曾说谎,那段时日我颇为气恼,可时过境迁,又不好当真与余月芙撕破脸皮,万一她不认账,倒是我们无理取闹,之后的一次雅集上,我心中有气,便当着众人的面放了话,再往后,我心存芥蒂,对余月芙多了几分关注,渐渐发觉此女果真与常人不同。”
宋怀瑾三人面面相觑,全未想到还有这么一件事,也难怪蒋菡对余月芙颇为厌恶。
蒋菡继续道:“她到了议亲的年岁,家世又不错,自然会成为京城世家们关注的对象,我母亲甚至想将她与弟弟撮合在一起,我自然不认同,余月芙平日里并挑不出毛病,可就是这份挑不出毛病,让她那些小心思原形毕露。”
“那些越轨之举,又岂是心思纯良且懂得为人处世之道的人做得出的?后来我冷眼旁观,果然见她在关系亲厚的几家公子之间长袖善舞,当时我在想,也不知余月芙会找哪家的公子为夫君,后来,我猜到她有了心仪之人。”
宋怀瑾忙问:“她有了心仪之人?”
蒋菡眼底透着嘲弄,“起初我只是发现她不似以往那般对其他世家公子热络了,后来我隐隐听说齐国公府和淮阳侯府走得近,便想着,是不是与齐家二公子生了情谊,可就在上个月,我与她们同游芷园之时,我听到她在与人争辩。”
此话一出,宋怀瑾三人皆是眼瞳放亮,宋怀瑾忙问道:“你听到了什么?”
蒋菡道:“芷园的路上下回环,颇多岔道,那日我们大家探幽进去,都拿了灯盏三三两两的想分开走,我素来胆大,干脆自己独行,在山洞里绕来绕去,更选择了往最远处的出口走,就在快要到出口之时,我忽然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低语声。”
“身后?”宋怀瑾奇怪的问。
蒋菡摇头,“不是身后,芷园有上下两层,最奇险之地还有三层,站在上面的人,是看不到下面人,因隔着堆叠的山石,可我听到了余月芙的声音。”
“她说了什么?另外一人是谁?”
蒋菡眼瞳暗了暗,“我未听明晰,那人压低了声,只偶尔听见几声断续压抑的琐碎字词,听不出原本的声音。”
她回想着那日,眼底嘲弄更甚,“两人生了争执,余月芙好似在威胁那人要吸引旁人过来,于是声音一时高一时低,我听见她对那人说,‘你何时下定决心’,‘你是在逼我不成’,‘我为你连清白名节都不要了’,她故意拔高了声音,又被那人安抚住,可没多时,余月芙又说‘我不怕鱼死网破’,‘这是你送的还刻了字’。”
“另一人大抵着急了,沉声劝告,这时我才听出是个男子,余月芙却未被安抚,又说‘我去找她对峙’,‘让她看看她的好夫君’。”
蒋菡勾唇,“听到此处我听明白了,原来高高在上的侯府小姐,竟与一个有家室的人纠缠不清,她这话大抵惹急了那人,我还听见窸窸窣窣的拉扯脚步声,而后又听见一声碎响,不知是什么被打碎,余月芙还尖叫了一声,我以为两人的争执要引来其他人,正打算看好戏,那男人不知说了什么,却哄住了余月芙。”
“这时我听见远处有人走过来,余月芙和那男子都安静了,我顺着原路返回,又走到底下那条路,便见底下空空如也,余月芙和那男子都消失不见了,假山里岔道错综复杂,她们早不知跑去何处了,我没看到那男人是谁,便未将此事说与旁人听,说了只怕大家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