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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月在十岁那年,遇到了三个坏小孩,那是她第一次遭受暴力。
她一直记得他们的名字:周子豪、李思和薛思成。
她记得有关于那一年的所有事,她记得是怎么被周子豪堵在角落里、记得是怎么被李思薅头发、也记得薛思成的冷眼旁观。
从那时起,她就痛恨他们,一直到如今二十岁。
樊月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恶人不一定有恶报,好人也不一定有好报。那些被人们供为真理般的名言原来都不一定是真的。
这个世界混沌复杂,社会处处物欲横流,人心冷漠无情。
校园暴力、舆论暴力、虐待、家庭暴力……人们总是爱做出违背道德的事来满足自己扭曲变态的心理要求。他们觉得自己无辜至极,以乐趣为由,施害者自己高高在上、坐享其成,满意的欣赏自己一手造成的“佳作”,可受害者呢?
恐惧、害怕、心慌、焦虑,日日夜夜活在无底洞里,他们挣扎、求生,可牢笼太深太暗,他们爬不上去,倘若有一天内心的强大战胜了心理的恐慌,他们终于爬出了高高的墙壁,却不想,外面的光太刺眼,仿佛随时都可以灼伤皮肤。他们在洞底生活了太久,不是他们不想出去,而是已经出不去了。
偌大的天地,有时候真的无能为力,世界给不了每一个受害者完整的回复,如同死去的李一婷,亲生父亲又怎么样,她一样无法反抗,只有死这个终极的代价才换来恶人的十年牢狱。而这个世界更残忍的地方在于,即使有些受害者死去了,也换不来施害者受惩罚。
那些哭号声、求助声,都被世俗的欲望淹没。
有些痛苦让人成长,有些痛苦让人坠入深渊,樊月很庆幸她属于前者,但这并不归功于痛苦本身,而是她足够强大和坚定,才能在痛苦中绝地求生。
樊月和薛思成在一起后的那年暑假,他们回了福建。夏晓华已经离婚,樊月和妈妈搬去了一栋高级公寓,舅舅也接手了公司,夏晓华基本提前过上了退休的生活,偶尔也帮樊月外婆的小卖部打打杂,日子放慢了节奏,对樊月也更加上了心。
而关于祝家豪和祝小文那对父女的生活樊月再也不知道,起码她没再见到过他们。
外婆对于薛思成暑假的到来很开心,她很喜欢这个小伙子,成熟、稳重,这两点足以看得出他是个负责任的人,这样的人起码顾家。
樊月自认为,那是她过得最开心幸福的一个暑假,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爱她,她也同样爱着每一个人。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那是种假象。
也同样是那一年暑假,樊月见到了周子豪。
那天薛思成和樊月一起前往外婆的小卖部,路过某个工厂时,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抽着烟从大门晃晃悠悠的走出来。
樊月根本不记得他的长相了,还是周子豪认出的她。当周子豪喊出樊月的名字并介绍自己时,樊月竟然没有一点感觉。
她以为某一天见到周子豪时,她会上前甩他一耳光,或者狠狠揍他一顿。怎么样都好,只要能解气就好。可是她没有,她内心反而平静得很。她知道,周子豪过得并不好,很早辍学打工让他早早就进入了社会,他的脾气一如从前的差,让他吃了很多亏,前女友也甩了他。他被社会狠狠的敲了一棒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