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歌的尴尬还不止这些,郑父一脸讨好,说:“公主为娇娘伸冤,郑家一介草民,没什么可报答公主的,只能送公主一个贴心人。公主放心,这个人是干净的,还未被人收用过。他精通音律,吹拉弹唱都会,甚至连琴棋书画也能说上一些。公主若是喜欢,就留在身边解解闷,若是不喜欢,打发他去当杂役奴仆,都没问题。”
屏风外的人虽然还在喝酒,但声音明显虚浮起来,显然都在伸长耳朵听这里的动静。李朝歌尴尬得头皮发麻,她低头轻咳一声,说:“不必。我尚未成婚,往府中留人不妥。谢郑家主好意,二老还是把他送回原处吧。”
郑母一听,自以为明白了,说:“公主放心,他最是通情识趣,绝不会碍驸马的眼的。公主的正夫必是大家公子,想来不会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那个小倌娇娇怯怯地站着,听到这话,柔柔给李朝歌飞了个媚眼。
莫琳琅用力地绷着脸,屏风外已经传来噗嗤噗嗤的笑声。李朝歌没法坐下去了,她蹭的一声站起来,矮凳在地上划出刺啦的声音。李朝歌顾不上讲究失礼不失礼,冷声道:“二老误会了,我无心私情,只想办案。你们慢用,我出去透透风。”
李朝歌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饭厅陷入诡异的安静中,莫琳琅放下筷子,飞快擦了下嘴,也跟着跑出去了。
李朝歌走后,郑家父母有些尴尬,外面的人则是你掐我我掐你,彼此挤眉弄眼。正僵硬间,门房冒着雨跑进来,急吼吼喊道:“大郎,夫人,又一位官爷来了。”
郑父郑母一听,吓了一跳,连忙问:“是谁?”
“那位郎君说他姓裴,来这里找盛元公主。”
镇妖司的士兵一听,立刻说:“原来是裴拾遗,他怎么来了?”
有镇妖司的人作证,郑父郑母不敢迟疑,赶紧跑出去迎接。他们才刚出门,裴纪安已经走进来了。大雨泼天而降,裴纪安身上还穿着官袍,已被雨水打的半湿。他看到郑家夫妻,都没有心情寒暄,直接问:“盛元公主呢?”
郑父见这位郎君面容如玉,气质清贵,一看就是世家公子,自己心里就吓了一跳。郑父心中暗赞,他不敢耽搁,伸手指向李朝歌离开的方向:“公主去那边透气了。”
裴纪安收起伞就要走,离开前,他目光扫到一个人,惊讶地敛眉:“这是谁?”
郑父回头,发现裴纪安正在看刚才那个小倌。郑父毫无戒备,说道:“盛元公主对草民一家有大恩,草民无以为报,便给公主找了个解闷的人。”
郑父解释完,一回头,都被裴纪安的脸色吓了一跳:“裴大人,怎么了?”
裴纪安勉力稳住语气,冷声道:“她不会喜欢的。贿赂朝廷命官是重罪,你们若想安安心心过日子,就不要再做这种事。”
郑父被吓到了。他是经商之人,官商之间如何交易他又不是不懂,怎么会上升到贿赂这个罪名呢?然而郑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那位清风修竹一样的公子寒着脸走过,大步朝盛元公主的方向去了。
郑父愕然,片刻后,他拍拍脑门,不解道:“怪哉。”
天幕万千银线倾泻而下,雨声将许多声音盖住。裴纪安看到李朝歌站在栏前看雨,那是一个专门的观景台,和后面的走廊隔着一道门。走廊上仆人来来往往,而观景台却遗世独立,颇有些闹中取静之感。裴纪安着急提醒李朝歌,没有惊动旁人,快步往观景台走去。
进入走廊时,裴纪安正要推门,突然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隔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对话时断时续,很不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