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体育馆,张彻径自来到证券交易所,拨了个电话出去,不久后,一个中年人便点头哈腰地跑了过来。
这人叫余怀明,当初非典时期,来蓉城倒卖板蓝根时认识的。那时候因为他的超前眼光和举措,蓉城的许多人都相信他是某大家族具有内幕消息的公子少爷,纯粹出来赚零花钱玩儿票呢。跟着他能赚钱,这样的人,谁不喜欢?是以留有他联系方式的人有许多,但打电话过去却都是拒接,向来只有那边电话打过来,信息和资源的交易才得以完成。这样的事,久而久之也就成了这位神秘公子爷公开的规矩。
股票交易,是需要成年后具有身份证才能进行的,张彻要想在零七年的这股牛市上挖到真正的大金矿,找一个代言人是必不可少的事情。在这些人的眼中自己的身份极其神秘,这反倒有利于他办事,张彻察觉之后不仅没阻止澄清,反而刻意故布迷阵,真真假假,加上他本不是蓉城人,就更难为人所查清了。
即便如此,代权交易这种事,仍然是要冒着极大风险的。毕竟财帛动人心,难保别人不会见财起意,突起歹心。是以张彻不仅在人员上极度挑剔,最终选中了做事喜欢瞻前顾后,注定没有魄力,因此也没有太大威胁的余怀明。不仅如此,他还为此付出了一笔费用,请了法律顾问,为二人的合同作了条款咨询、签订公证。这样一通搞下来,余怀明这个本就没有多少文化的淘金族,更是不敢有二心,老老实实跟着他走了。这一年下来,卖涨买跌,倒也赚了不少。
“老板,今天怎么亲自过来了?是不是大盘出了什么问题?”
余怀明长着一张老农民的脸,这并非说他老实憨厚,反而最是山区的农民奸猾苛吝,一双小眼睛闪着精光,尽管西装革履一套整得齐,穿在他身上也没个成功人士的样儿。
“把我们持仓的,今天都抛出来,下午关盘前,我要看到账户上的数字。”
他的语气并不好,或许是因为心情不好,总之样子不像以前比较和蔼的他。或许是出了什么事,才要这笔钱拿来用。余怀明暗自猜测,表面却恭敬无比,半句话也没多说,马上前去办理相关事宜。
张彻坐在座位上,他这样年纪的少年,自然引来交易所其他看盘人员异样的目光。没搭理几个大妈好奇心过剩的搭讪,张彻眯起眼睛,看向K线图,自己现在持仓的几只股中,涨势都还良好,今天抛售虽然早了点儿,但交易完成的速度一定不慢。
大盘要崩了……
他的脑中尽量回想着前世不多的记忆,手指敲在腿上,沉吟不语。其实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还是个毛都不懂的初中生,对于股市的变化,大概就在新闻上听说过深广一带有几个跳楼的新闻,其他也没有什么了。但一五年的牛市,他可是参与其中,并复习过零七年的这一波大崩盘的。
在自己的记忆里,沪指在今年10月底,就已达到最高点……这一点倒是已经验证,十月之后,其实就只是此起彼伏的涨跌了,哪些股能买,他纯粹是靠后世哪些企业还在的信息、以及自己的经验判断的而已。而到明年一月,大盘形成另一个较低的极值,随后便是雪崩了。
这个时候抽身,虽然并不是极限操作,但胜在保险。
最初时候,他压岁钱连带杂七杂八的存款,自给美嘉治病后还剩下个八九万块,拿了姐姐的存款,又找王凯借了钱,并拢杠杆翘起的蓉城药商这边借贷的不少数额,这一滚翻番,仅仅几个月,就已经达到了接近千万的巨额。
没有实际产出,务虚的经济产值,仅仅敲动手指,换下数据。他这一个学期不到,就已经达到了自己父亲辛苦了这么多年的成绩。要让张兴国知道这个消息,恐怕心里也会五味杂陈,不知道是该为儿子的能干而自豪,还是感到身为父亲的羞惭了。
“老板,已经部抛售出去,帐也应该到了的卡上,这是票据,您要不要看看?”
沉思中惊醒,他接过余怀明手里递过来的票据,心中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二十万的差值。
似笑非笑看了对方一眼,张彻把票据撕碎,随意转身,走出大门,见他还跟在后面,轻佻道:“嫌我给的不够,可以自己跟我提,什么时候学会自己拿了?”
“老板,您可明鉴,老余我绝没有干这种事情!您每一天的指令,账户上金额的变化,盈亏比例的浮动,我都记录在案的!您要不信,我马上就可以给查!”
他满是褶皱和黄斑的脸上顿起冷汗,拍着自己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三十老几的人了,长得还不如他一个少年高,场面十分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