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她倒是不曾讲过。
方从雪眼神有些飘忽,她盯着墙壁上一幅腊雪寒梅图,像是在看埋藏在记忆深处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好笑吧,是我,主动将自己的丈夫,送到了别人榻上。从此我就成了那个多余的人,或者…一开始,就是我插足了他们之间。”
搁从前宋婉柔肯定要呸一声骂她没出息,然后将秦琰从头到脚吐槽个遍,还得咒那对奸夫淫夫早死早超生。
但她看着方从雪的神情,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救了我,寒气入体病情加重,却一脸愧色的来跟我道歉,说对不起我。我就想啊,既然知道对不起我,当初为什么要背叛我呢?既然早就和别人情投意合两心相许,何苦又要来招惹我?我方从雪又不是离了男人活不了,从小到大也没人管过我,我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要骗我呢?”
这才是她的症结所在。
不爱可以放任可以冷落,或者可以跟她说清楚,她不是不识趣的女人。可以洒脱的做个有名无实的王妃,甚至可以配合他演着恩爱情深的戏码,关上门来各自逍遥。可为什么偏偏就要装作一副含情脉脉温柔虚伪的样子来骗她?害她动了情入了心,却又毫不犹豫的背叛她。
既然下定决心要跟那个人断干净,又为何不好好待她?
他们的情深似海,凭什么就要用她的青春和爱情来成全?
方从雪一直都知道,秦琰或许比宫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讨厌那座华丽的囚笼。如今他终可以和心上人远渡红尘逍遥世外,自由自在,却未必就真的快活。
因为他活不了多久了。
那年他毫不犹豫跳下来救她,二月初的湖水凉彻透骨,他发热,伤了肺。若非这几年有门见深这个妙手神医为他调理,大底早就命归西天了。
即便如此,他仍旧是活不长的。
不想葬入帝陵,大底是因为,不想和那个人分开吧。所以宁可炸死出宫,隐姓埋名,死也要死在那个人身边。
而她——
也不想再做那个面目全非南辕北辙的陌生人,她想做回她自己。
纵然世间对我充满恶意,我仍可以在无人的角落里独自绽放,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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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夕阳西斜,宋婉柔才离开。她下了楼,意外的看见了自家的马车,车内探出一张熟悉的脸。俊眉修目,面如冠玉,是她三哥宋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