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与法国佬全面开战,并顺理成章地取回偌大的河间地区后,现在中央的心思就都放在那儿了,投资力度相当之大。与之相比,我们巴西这一片简直就跟后娘养的没区别了。”北宁地区行署召开的一次例行会议间隙内,平时天南地北各据一方的各县头头脑脑们,难得有空聚在了一起。而这聚在一起的人越多,这是非也就免不了多了起来,这不,新近担任容城、静塞两县代理县长的刘厚非、陆小峰二人,就“妄议”起了中央的大政方针。
“中央对我们的政策支持在哪里?除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外,也就是在食品采购上有些倾斜罢了,但这远远不够。”陆小峰用火柴给两人都点了根烟,然后很不满地说道。
陆小峰刚才提到的食品采购的支持,主要是昌顺县港口及其他设施的建设工人日常所需的粮食瓜果蔬菜,主要从北宁地区采购,更直白点说,是从北宁、容城、静塞三县采购。这些粮食通过骡马队从内陆高原上经艰险的羊肠小道运抵昌顺港码头,路上的危险程度就不说了,单就这人吃马嚼的,就足以让粮价飚起来。
所以说,若不是国家强令在附近搞建设的工程队伍要从北宁内陆地区买粮外,人家宁愿吃从南方用海船运过来的受潮的粮食,也不买你的。比如交通部下辖的交建三局,就曾经因为从昌化港一带进口了粮食商人李文长的廉价小麦而被上级责难,最后只能转而从北宁地区采购,也是没谁了。说起来,这大概也算是本土对北宁地区的一种变相补贴吧。
另外,随着北宁地区官员——上至地区行署专员、老将徐宇,下至各县乡主官——哭穷的声音越来越响,执委会没法之下,也已经下令将屯驻于巴西的各支部队的粮食采购来源也转移到这边,这才稍稍安抚住了这帮人的心,要知道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目前,华夏东岸共和国屯驻在巴西一带的部队共分为三支,其一是在交河港进行整训的三千名非国民劳务工炮灰。这些人是为了替换、补充正驻扎在加勒比海的保国*军等杂牌武装而成立的,训练之余也在当地伐木修路、清理土地,为农田的开发打好基础。这些人的食品所需,也不是什么小数目了,按照规定一律从北宁地区采购。
哦,对了,现在这部分的人数又增加了一些。由南次郎率领的远征法国魁北克殖民地的部队以失败而告终,目前该部不到三百名残兵败将已经搭乘返航的东岸商船返回了本土休整,就驻扎在交河港。
其二,是调防顺化港的第一混成营1450名官兵。这帮来自首都的大爷们兜里有钱,消费能力较强,除了粮食外还会消费其他诸如烟草、瓜果之类的商品。同样的,日常生活所需一律从北宁地区采购,对当地的粮食、蔬菜、水果及一些经济作物的种植,多少也是种鼓励当然驻扎在顺化港原圣母受孕要塞——现在海军部已将其改造为海陆一体的要塞式炮台,以拱卫顺化这个重要港口的安全——的数百名海军炮台要塞官兵的日常生活所需同样从北宁购买,这加起来也不少了。
其三,是驻扎在昌顺港部分第一舰队舰只。这部分人数也相当不少,加起来超过了三千,特别是由于海军官兵的伙食费较高,他们的消费能力远超同等数量的陆军,因此对北宁地区食品生产的推动作用简直是非常强的。
当然还有徐向东率领的一支规模超过两千人的忠国*军杂牌炮灰部队,该部常年在北宁野外与印第安人钻山沟,日常生活所需本就是由北宁就地供给(地方政府支付一部分粮饷,中央拨款再解决一部分),无需多说。
以上加起来总计八千余名官兵的食品所需,已经足以让人口并不十分丰富的北宁四县的日子好过上不少了。如果再算上在附近修缮炮台、建设港口、铺设道路、建造房屋、伐木取材的一系列国民、非国民建设工程队伍,这人数妥妥接近三万了,日常食品消耗真的不是一个小数目,确实能够让北宁、昌顺、容城、静塞四县大赚一笔,然后吸引更多的拓荒者来此地购地定居,繁衍生息。
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北宁地区的官员们的抱怨实在是好没道理的,中央不过就是没直接给他们钱(其实严格来说不是没有给,而是给的比较少罢了,上头更多地以物资形式支持,但数量也比较少,因为交通困难),就被他们在私下里黑成这副鸟样。不过呢,话又说回来了,谁让你中央不直接给钱呢?不给钱多给点人也好啊,结果是人也没几个,还得北宁地区各县自己想办法去南方腹地打广告拉人,所以被人私下里诋毁也就很正常了。
尤其是不给人这一项,非常令北宁地区的官员们气愤。他们今年打报告要新设几个定居点,分别是位于后世菲利斯港附近的蒲城乡、位于后世铁特小镇附近的下都乡、位于后世塔图伊城附近的武遂乡、位于后世伊塔佩蒂宁加城附近的五回乡、位于后世孔沙斯小镇附近的巨马乡,以及位于后世阿年比小镇附近的通古乡,一共六个定居点,中央批准倒是批准下来了,但好说歹说之下才给了不到三千人的移民配额,其中超过一半还是转正的非国民劳务工、炮灰杂牌部队士兵等等,让人“愤怒无比”——细算下来平均一个定居点才五百人左右,这够玩什么?什么都玩不了!北宁地区还得继续花钱打广告忽悠人过来填坑,不然的话填满这六个新定居点要等到猴年马月?
但北宁地区官员们的抗议无效,因为中央的人口另有用处,除开河间地区吞噬了大量的新增人口之外,本地一些人口较少的老县也分到了不少人口,巴塔哥尼亚今年也分到了八千人,除此之外便是本土在大西洋沿岸新设立的诸多定居点了,一共有十一个,分别是:位于后世卡拉瓜塔巴图小镇附近的渔阳乡、位于后世乌巴图巴城附近的威塞乡、位于后世帕拉蒂小镇附近的燕乐乡、位于后世安哥拉·杜斯雷斯小镇附近的行唐向、位于后世伊塔雅伊小镇附近的怀戎乡、位于后世蒂茹卡斯小镇附近的良乡乡、位于后世克里西乌马城附近的范阳向、位于后世托雷斯港附近的固安向、位于后世阿拉兰瓜小镇附近的潞乡(顺便阿拉兰瓜河也被改名叫做了潞河)、位于后世南廷贝小镇附近的武清向,以及位于后世北布拉苏小镇附近的安次乡。
这总计十一个定居点从地图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基本是位于沿海平原地带,且将北至顺化、南抵鸭子湖一带的大西洋海岸全部圈满了,气魄不可谓不大。这些地区的人口构成,基本上以新移民为主,占到了六成以上,二代国民、转正非国民及少许从波罗的海、俄罗斯自费而来的自由移民填补了剩下四成。
毫无疑问,移民里被分配到这些新设定居点的人是不够幸运的——即便是在东方县、平安县、青岛县这类设立数十年、经济发达的老牌城市,每年也是固定接收一些数量的新移民的,而这些移民毫无疑问都算是祖上积了德的,使得后代不用去蛮荒之地垦荒——但因为政策原因被从家乡“赶走”,被迫实边的二代国民们,又何尝幸运呢?
因为政府的限制,他们这些出生在经济发达地区的二代年轻人,是很难分到土地的,盖因执委会分配给老区的公地开荒指标本来就不多,他们若是不能找到除了种地外的其他工作的话,那么就只好报名去边疆垦荒了,成为实边的“国内移民”中的一员。
老国民们有理由对这样的政策感到愤怒。因为家乡每年都有来自东方的苦哈哈的新移民欢天喜地地分到荒地定居下来,但他们的子弟却因为政策限制的缘故,除部分得以留在家乡外,剩下的很多人却不得不背起行囊,“上山下乡”,去艰苦的蛮荒边疆地带寻找自己的未来。他们中的很多人就此倒在了垦荒的过程中,从此与远方的家人天人永隔,这无疑使得各地的民怨颇有些大。
不过执委会的意志暂时是这些人所无法动摇的,东岸也是个高度集权的警察国家、特务社会,老国民们要想让执委会诸公改变想法、调整政策,大概还需要很多年的努力吧,至少短期内是看不到任何可能性的了,因为元老们压根感受不到任何威胁。
好吧,这个话题太敏感,让我们再把话题拉回到最初的问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