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外面的雨下了一整夜,一直到三更过后才渐渐小下去,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待到清晨,雨雾彻底散去,晨光初露,雾霭满山。
杨澜还要领着学生继续采风,便同他们分道扬镳。
李清凰寻了一路,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寻到了一支长得有些瘦弱的野花。那花骨朵还是小小的一粒粒地紧缩在枝头,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更不知道何时才会开。她小心翼翼地攀折下一小枝,藏在衣袖下面,待林缜走过来的时候才递到他的面前。林缜诧异地看着面前那枝花,似乎懂了什么,又朝着她微微一笑“为什么要送花给我?”
李清凰灵机一动“觉得这花很配你?”
林缜看着那支瘦弱的花枝和可怜兮兮缩起来的花苞,哭笑不得,他握着这枝花,在她额上轻轻一敲“其实,我更喜欢杏花。”
现在还是深秋,她就算想送杏花也找不到。
李清凰道“那得等明年了。”
林缜又笑了“或许,你先来讨好一下我家祖母,她真是很想要孙子了。”
这句话,其实她在刚到林家的时候,林缜便跟她说过。那时候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懵逼的,林缜这句话,她只当是一句调侃,听过就算。现在回想起来,她觉得自己栽得也算不冤枉了,碰上林缜,她好像根本没有办法,他从来不咄咄逼人,也不会逼迫她做任何她不愿意的事,可是到了最后,她还是会乖乖按照他的安排做完他希望的事情。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他在路上挖了个深深的大坑,然后还告诉她前面有个坑,但是她最后还是会心甘情愿往下跳。
李清凰唉声叹气,既然这跟头栽得她没怨言,那她好像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他们当初从平远城出发,一路行到白诏,赶紧赶慢,不敢中途停歇,生怕耽误了时间,可是回程就是另一番光景,大事已了,林缜身上的蛊虽然取了出来,可是他的身体却还没养好,也就不再辛苦赶路,就租了一辆马车,一路慢悠悠地逛回去。
这是另一边,林碧玉却吃足了苦头。
整整半年多!
这半年,她都被关在一间禅房里,关在圆善这老贼尼的庵堂里面,那老贼尼还说要给她做满十八场法事才能消去她身上的戾气!她会有什么戾气,她都不像自己那无能又软弱的长姐一样厉鬼上身,怎么可能会有戾气!
可是,这话从圆善口中说出来,就仿佛成了一件铁板钉钉的真事,她之前收买圆善想让她陪自己做一场戏,借机弄死林容娘和她身上那个厉鬼,结果不但设计不成,最后还把自己坑了进去。也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说服了圆善,把自己给囚禁了起来!
她怎么会甘心,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被关在这种破地方?!
“这位林小姐的戾气还是这么重,可见她这回中邪是很厉害了。”在门口看守的尼姑叹着气对身边同伴说,“难怪师太还让人来把窗子都给封死,门都要反锁,原来是真的。”
“可不是嘛,”另一个尼姑道,“从前我也见过林夫人和这位林小姐的,林夫人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善人,谁听到她的名字不夸赞她贤惠得体,谁知道她竟然会做出杀人这种事情来。现在林小姐也变成这个样子。这林府可是多事之秋,若不是师太这次出手,也不知道还会怎么样呢。”
“听说那位林家老爷可是暴毙而亡的,他身子骨向来都很康健,怎么会暴毙?要是没碰上什么脏东西,我才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