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的话如果一根针,就这样扎进了而每一个人的心里,方才还在摇摆不定的围观群众,瞬间全部倒向了陆晏。
从前仿佛对忠义侯府死了原配才过半年娶了继氏集体失忆的人们,再一次将那些被尘封,发酵了不知多少年的记忆,如同一坛子陈年臭豆腐一样,散发着恶臭的陈年往事给扒了出来。
“对啊,才去了半年就娶了,啧啧,男人啊!”
“谁说不是呢,听说啊,原配死的时候,姜侯爷还在同那不知廉耻的女人在房里苟且呢……”
“呀,不会吧,那姜侯爷,看着也不像那种人啊!”
“……这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心肝啊,指不定全都黑了!”
“……”
他们悄声议论着这位在外人面前总是摆着一副慈母心肠的继母,眼神里毫不掩饰的鄙夷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子插进了钱氏的身上,插进了姜婉的身上,更多的是,插进了这个罪魁祸首姜易之的身上。
有那些最是讲究体面前来参加的权贵们纷纷告辞,原本迎来送往十分热闹的忠义侯府瞬间变得冷清起来,只剩下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围观群众,以及,始终一言不发的楚王李洵。
而再次将脸皮子放在地上不知磨搓了多少次,早已经磨得血肉模糊的姜易之,脸色铁青,浑身颤粟,却讲不出一句话来。
他听着那些细碎的如同针扎一样的语言,心道:“我错了吗?我不过是娶了自己喜欢的女人,我也不过是,犯全天下男人皆会犯的错,对,全天下!”
可这全天下的男人似乎并不包括陆晏这一个,他淡淡扫了一眼姜易之,只这么一眼,让他感受到了道德上的压力。
姜易之恨恨盯着面色清冷,对这世间法度丝毫没有半点畏惧之心的陆晏,目光扫过他肩膀上那只如同人一样正襟危坐,面目严肃的小猫,在心里冷笑:“他陆晏有种,他陆晏不一样,可那也只是少年人不知所谓的天真,等他到了我这一步,选择都是一样的,权力,地位,金钱,美色,每一样都能够迷惑一个人的眼,做出的选择,永远都是最有利于自己的那一个,这世上,谁又真的是干净的呢,圣上,楚王,五皇子,那么多的人,都一样!”
思及此,他又觉得自己有了底气,咬牙道:“本官绝不会善罢甘休!”
可是姜易之同时也忘记了,陆晏跟他不一样,人的本质,本就不同。
陆晏淡淡瞧了他一眼,大手一挥,将面如死灰,羞愤不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钱氏押走了。
姜阮看着冬日里暖阳下气质越发内敛的陆晏,想起了昔年在赛场上阳光下如同开屏的花孔雀一样,意气风发,招摇似火的少年。
如今的他,已经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棱角正不断的从心里滋生出来,给他好看的皮囊造就了一副新的盔甲,难如登天的事儿,在他手里好像永远都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他不动声色的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的好好的,没有争吵,没有抗争,没有别人自以为是感天动地的画面,自己一个人默不作声的做好这一切,就好像只不过是做了一件及其寻常的事儿。
任凭旁人如何的咬牙切齿,恨他入骨,却也挑不出一点错来,而且还句句在理,每一句都能够扎到你的心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