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柏灵背着书包从教室外面跑进来,嘴里还在咀嚼着早饭煎饼果子里的最后一口烤肠。盖婧娴这两天在医院工作太忙了,实在是没时间给她做早饭。但她每天给盖柏灵五块钱让她买早饭,要求她必须给煎饼果子里加上一根烤肠一个蛋。

    “你小舅最近在重案组脱不开身,估计中午也没时间回来跟咱们吃饭。妈妈今天有一个大手术,恐怕也是赶不回来。多给你十块钱,中午去你喜欢的那个窗口吃个盖浇饭,记得一定要买一份汤喝。”

    早上出门时妈妈盖婧娴如是说。盖柏灵手里被塞了十八块钱,那几张纸币眼下正在她书包内袋里静静的贴着,仿佛还残留着盖婧娴身上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等这周日妈妈休假,带你去博物馆看地中海文物展,好不好?”塞完了钱盖婧娴对她说。盖柏灵当时点了点头,笑得甜甜的望着妈妈:“没事的妈妈,什么时候你和小舅有时间了什么时候咱们就去,地中海文物展要到下个月才结束呢!”

    盖婧娴摸了摸她的头满怀愧疚的同她道别,做护士的母亲叹息着说:“我们灵灵总是这么懂事,哎,孩子,妈妈欠你的太多啦,你有时候可以不必那么迁就妈妈的。算了算了,今天下班给你带卤猪脚吃噢!走啦!”

    盖柏灵今年十五岁,在弘毅高中的理科实验班一八班读高一。她是开学两周后才转过来的。大部分一八班的学生们和她相处了这几个月,但依旧没有摸清这人到底什么脾性。

    她身材瘦高,眼睛大大的,头发乌黑带了点自然卷,皮肤白的近乎透明,血色的缺失让她看起来有些病态。

    两弯细长的眉毛像古典美人画上画出来的一样,栗色的瞳仁浅淡。配上长而密的睫毛,让她看起来好像总是一副若有所思又神游天外的神情。

    盖柏灵无论梳什么发型都习惯把刘海放下来。因为如果掀起刘海,人们就会看到她的额角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像一条触目惊心的虫,静静趴在发际。

    她的妈妈和爸爸因为性格不合,已经离婚三年。盖柏灵跟了妈妈。但妈妈怕她委屈,加上工作太忙,一直没有再婚。

    妈妈很努力的确保盖柏灵不会因为他们的离婚而受影响,所以比盖柏灵认识的任何一个妈妈对孩子都要上心——当然,这上心有时会因为时间不足而被迫打折,不过盖柏灵都理解。

    每当这时,妈妈就会让住在他家隔壁的小舅来帮忙照顾她。不过这几天,她那做法医的小舅也忙得不可开交了。

    最近楼上邻居家新养了一只哈士奇犬,每天天不亮就开始狂吠。盖柏灵今天一大早被吵醒,此时就有些困倦。

    她走到座位边把书包放下,一边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后桌——路溪繁没来。他是盖柏灵在这个班里唯二关系不错的人。他借给盖柏灵的《人间失格》还放在盖柏灵书包里,看样子只能等明天路溪繁来了再还给他了。

    “盖柏灵!盖柏灵!”

    身后有个讨厌的声音在叫她。盖柏灵懒得回头,她知道那一定是任紫/阳。只有任紫/阳才会这么无聊,才会这么讨人嫌而不自知。随着任紫/阳的声音,教室后面开始稀稀拉拉的响起一些笑声和起哄的声音。有几个男生在后面喊:“任紫/阳!你能不能行了还?瞧人家小灵灵都不搭理你!”

    “滚,不搭理我不是也没搭理你吗?”任子阳没声好气的说。他又回过头来,语气就有了三分不耐烦:“盖柏灵我叫你呐!你聋了啊?”

    “氰/化钾,化学分子式为K,外观为白色圆球形硬块,粒状或结晶性粉末,侵入方式包括吸入,食入,皮肤吸收,成品有苦杏仁味,剧毒。”

    盖柏灵的耳边响起了秃鹫的叫声,尖利刺耳,夹杂着任紫/阳轻佻的辱骂。

    她一言不发,自顾自的坐下,放下书包挂在桌子一侧的挂勾上。身后的任紫/阳还在滋儿哇乱叫,问她“你今天抱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