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吗?顾行之不知道。
大抵是她们尝尽了苦难,看见旁人的不幸便津津乐道;又或者当真相信,顾窈娘并非平日所见,背地里其实就是如她们所言那般不堪。这世上的不幸总要寻到一个缘由,若是受害之人自身犯的错,他们便不用担心厄运降临自己的头上。
可这些道理何其沉重!顾行之犹豫着不曾开口。
顾窈娘也不是当真要一个答案,她径自往下说。
“二叔,我真的好害怕。如今只是被退婚,我便成了德行有亏、身有暗疾之人。那往后若是我所嫁之人并非良人,他待我千般不好,岂不都是我咎由自取?
我如今尚且还能在顾家过、跟着二叔过。往后若是嫁了人,我岂不是只能在旁人家深宅里蹉跎一生了?
我不想这样!二叔,我可以不嫁人吗?”
顾窈娘抬起头来,面颊上满是泪痕,红着眼望着顾行之。
时光似乎重叠。多年前也是这样一张脸,双眼通红,显然是悲伤到了极致,却大大地睁着眼睛,还在努力对他笑。望着顾行之说:“好,行之。我不嫁了。”
顾行之只觉心痛如绞。
他探手抚着女孩柔软的长发,心中皆是不忍。
“窈窈,你可以不嫁人。然后呢?二叔可以养你一辈子。可你如今因为受不了流言,便害怕、不嫁人了。不嫁人只会有更多流言,到时你又待如何?难不成又为了惧怕流言,又去嫁人?”
“可是……”顾窈娘显然是并没有想到这些。她愣了愣,嚅嚅道:“可是我有二叔。”
顾行之窈娘不设防的信任极为受用,他低咳一声。
“二叔在一日,自然是能养着你一日。可你自己也得立起来,你才有底气。窈窈,你可以不嫁人,女孩子生来不是为了嫁人的。可你不能什么都不做!
你要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想做的事,你要做好,做得比谁都好,旁人才不会轻看了你!”
顾窈娘未想到顾行之竟然说出这般话!她可以吗?
“可我只是女子。”她有些雀跃,却又怯怯,“我能做什么?”
“你当然可以!从前有木兰从军、婉儿拜相、苏娘子从商,如今新政已开,女子可以入官学、考科举,男儿做的事你都能做!我家窈娘如此聪慧,有什么不能做!”
“可是我观从前那么多奇女子,可总有人说她们不够温婉、婚姻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