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唯一的椅子上坐下,平视着病人又做了一遍自我介绍,见她压根不为所动,难免感到一丝尴尬。
这种唱独角戏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正当我脚趾抠地,局促不安的寻找话题之时,对面的病人忽然歪了歪脑袋,冲着我讨好的笑了一下。
我没预料到会有这种发展,回了个礼貌的微笑。
现在我跟病人之间的距离被缩短了许多,一些先前被忽视了细节自然而然地浮现在眼前,比如她的头发其实干枯毛躁,修剪的也没那么整齐,想来是为了方便打理,直接被人用剪刀剪的。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眸光微动,柔声安慰道,“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包括我在内,都只是希望你好起来而已。”
短短半天不到,我把能想到的安慰人的词汇都给用了一遍,这千真万确不是我的强项。
病人几乎是立刻就收回刻意的笑容,恢复成了先前目光空洞的模样,她似乎还开口说了句什么,但声音太低,根本不足以被听清楚。
我很不好意思的问:“抱歉,你能再说一遍么?”
病人再次启唇,声线带着许久没说过话的人独有的疏离感:“没有哪里是安全的,无论我们逃到哪里都是一样的,那些人会找过来,然后把我带回去,要回到那种地方,我宁愿死。”
话音平淡,话里的信息量却是不小,让我下意识的看向她身后唯一的窗户。
时间临近中午,外面的阳光很是灿烂,可落在身上却连一丝温度也无,就像是被阴森的氛围给侵染了一样。
这样的环境实在是很不适合养病。
我继续放软话音:“不会的,救你出来的是警察,害你的那些人大部分已经都落网了,就算还有少数在逃,也迟早会落网的。”
“你不明白,警察也拿他们没办法的。”
“至少你已经得救了。”
“不,我没有,他们一直在监视我,你也是他们的人吧?”她精神错乱的程度似乎相当严重,已经到了钻牛角尖的地步。
我嗅到危险的气息,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其实双腿已经微微紧绷,随时预备着转过身去夺门而逃。
医院的判断没有失误,她的问题确实是比普通病房里的受害者严重的多。可富贵险中求,不到万不得已,我实在是舍不得走。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