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善也是大户人家长大的,涂家又是说不出的精明,至少在木子衿的问题上连涂乐文和木子衿的交往都要干涉,内里又能够良善到哪里去?涂善人虽豁达通透但是也没有干涉家中的决定,可见也是一样喜欢明哲保身的。
木子衿倒是对此没什么意见,涂善怎么想、涂家怎么做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此刻涂善说这几句话不管出自什么心态至少也算有几分真心在内,涂善又是教自己古琴的授业恩师,对自己也是兢兢业业没有半点藏私,至少就这份师生之谊,木子衿也不会对涂善有什么想法,但是也懒得去猜测人家什么心态。
涂善被她一句话的实在,其实就是这个道理,“倒也是徒劳是考虑不周多管闲事了,你自己多小心,以后……不会为这个事情跟老师生气吧?”
木子衿跟着涂善装糊涂,笑了起来,“为什么要生老师的气啊?涂老师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我哪里会不明白的,还要请老师别介意呢,别因为我暂时因为家事误了学习老师就不肯再教我了。”
“傻丫头,怎么会,你有天分也勤恳,将来肯定能成器的,但是世事难料总得多加小心,有些事我和文文也有自己的立场没办法帮你,老师知道你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别往心里去,来日方长,懂吗?”涂善暗自叹气,这丫头,的确是个冰雪聪明的,根本就瞒不了她什么。
涂善低头扫了一眼从刚才就心不在焉、这几天都不肯回家赖在他这里、心事重重充满忧郁的大侄子,再次微叹了口气。
其实他知道,青梅竹马的情谊、两小无猜的年纪,正是最美好的时光,可偏偏大人要横加干涉,固然是为了涂乐文好,但是却也在两个小孩子中间横生了枝节,破坏了这份纯真的友情。
少时开始培养的感情,固然因为时间太长总会有波折,但只要真心对待对方,却远比以后培养出来的友情靠得住,可是他也明白,事情已经发生了,木子衿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就算尊他为师、敬涂乐文为友,也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心无芥蒂,如果她身边所有人都这样因为她发生了状况而退避三舍的话那也还好说,她会疏远所有人,封闭自己,那样对自己伤害更大、但至少不会只是针对涂乐文。
涂善知道这种想法自私,他也不可能去扭转那些帮助木子衿的孩子和豁达的家长们的想法,但不得不感叹人家会做人,涂家却缚手缚脚。
按理来说,男孩子该有担当,而不是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也是有眼睛有主见的,为什么事事都要听别人做主呢?
可是,就连他自己都没能抗拒家族的势力,何况才九岁的涂乐文?也太强人所难了。
“老师,我不是那么头脑不清楚的人,我都明白的,如果文文在你那边,帮我劝劝他别介意,我们还是好朋友。”木子衿哪里会不明白涂善的意思?她是真的不太在乎这些,就算心里不舒服也是一开始的事,现在早就半点都不放在心上了,要是天天为这么点破事烦躁,那日子还怎么过啊?
而且,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何必为了这点小事生怨呢?木子衿看得开,她不觉得自己以后能帮得上涂乐文什么,但是以后的事情谁也不好说,涂家那个环境,涂乐文将来也肯定不会是个纨绔子弟,说不定哪天自己还需要人家随意帮一把手就平步青云,给自己留个善念总比种个恶因要好。
“你这孩子就是懂事。”涂善闻言笑了起来,“那你去忙吧,要真有我们帮得上忙的,可别不肯开口,你可是我最看好的徒弟啊。”
“才怪,文文才是最有天赋也最努力的把?”木子衿笑嘻嘻的打岔,临了又客气了几句,便挂了电话,沉思起来。
她这厢电话才挂,涂善那头就蹲下身跟涂乐文对视,“刚才子衿的话都听到了?还不高兴?
涂乐文抱着膝蹲在墙角,依旧闷闷不乐,他不想回家,不想面对爸爸妈妈,更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张立他们。
都是朋友,自己号称对她最好,可是关键时刻连张立都义不容辞为她两肋插刀,可自己干了什么?退避三舍?旁观看热闹?
涂乐文觉得自己很丢人。
涂善叹气,“你到底是不高兴什么?木子衿心胸开阔了解你的难处,你以后更加真心对待她,这份友情总归还是没问题的,再说,就算真的不行了,又不是没有其他同龄人可以跟你做朋友,怕什么?人跟人之间是要讲究缘分的,何必强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