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审理夏孙氏的过程和张李氏大同小异,王空也是花了一刻钟的时间确定了她的基线之后,便霍地一拍桌子怒道,“大胆夏孙氏,明明是你弄丢了自己的孩子,但害怕丈夫责骂,这才想把张李氏的孩子据为己有,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吗?”
“公子,民妇没有说谎啊,那孩子的确是我的麟儿,还请公子明察啊!”夏孙氏咬了咬嘴唇,然后便把双手下意识地在大腿上摩擦。
看到这一幕,王空此时已完全确定了这两人是谁在说谎,不过要想让县令大人相信自己的判断,最好的方法便是让当事人自己承认了,所以王空并没有立即罢手,反而冷冷笑道,“夏孙氏,没做亏心事,干吗那么紧张?”说着眼光便放在了她不停摩擦的双手上。
人在紧张时会不由自主摩擦大腿,这其实是一种很常见的现象,夏孙氏显然也是知道的,闻言脸色一变,连忙用双手抓住大腿上的衣服,颤声道,“民妇…没有紧张,只是这天气特热,民妇的手心出了汗,所以才想把它擦去。”
“哼,这就奇怪了,自本公子到这屋里少说也有半刻钟了,但你手心早不出汗晚不出汗,偏偏在本公子戳穿你谎言时出汗,难道你真的以为本公子是好欺负的吗?”说着声音猛地提高了几个分贝,厉声喝道,“刚才县令大人已派人去将你和张李氏的丈夫和邻居叫来,那时公堂之上一对证,事情的真相便会水落石出,到时候你该知道欺瞒县令大人是有何后果!”
夏孙氏脸色一变,怔了一会儿才痛声喊道,“公子恕罪,我…我招了,这孩子确实不是我的,民妇今日在药铺外看见张李氏形单影只,还以为她是个外地人,这才起了非分之念想把她的孩子据为己有,不过民妇的孩子确实是昨天傍晚丢了,还请公子为民妇做主啊!”
既然当事人承认了,那这件案子便结了,王空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本还想训斥她几句,但转眼看她那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心里一软,便扶起她宽慰道,“大姐不必担心,你的孩子丢失了,县令大人自会为你找到的,大姐还是先回家等消息吧!”
哪知夏孙氏听了他的话,心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悲痛道,“公子啊,我们沁源县在过去一个多月里接连丢失了十几个婴儿,县令大人至今都没有破获一起,民妇就算报了案又有什么用呢?”
王空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这县城中还会发生这样的事,难怪自今天早上看到县令大人就一直发现他紧锁着眉头,不过这些失踪的婴儿很大可能就是人贩子拐走的,在他那个时代,这种人口失踪案件一般都很难侦破,更别说在这个技术还不发达的古代了,所以纵然他知道了此事,想要帮忙恐怕也是有心无力,接着又安慰了她几句,便出去向县令大人报告了案子的结果。
本来对于夏孙氏的这种诬陷行为,依律是要挨板子的,但县令大人见她丢失了孩子,其情可悯,口头上训斥了几句便让她回家。
夏孙氏连忙俯首拜谢,路过张李氏旁边时,还是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她怀中的婴儿好一会儿,半晌忽然盯着那婴儿脚上穿着的一双黑布鞋,色变问道,“你这双鞋子是从哪里来的?”
王空想起夏孙氏刚才认定这孩子是她的便由这双鞋子引起的,说不定这其中还有什么联系,便插嘴道,“大姐,难道这鞋子有什么问题吗?”
“这双鞋子是我家麟儿的,当初民妇纳这右鞋底时还被针刺破了手指,所以这鞋布上还留有淡淡的血迹,公子,不信你看!”夏孙氏又仔细看了一会儿,便信誓旦旦地指着那婴儿右脚黑鞋上的一块区域说道。
王空凑过去一看,果然发现那块区域有点淡淡的红色印记,便对张李氏道,“你把这鞋脱下来我看看里面!”
张李氏虽不知道王空为什么忽然对这只鞋子感兴趣,但好歹对方刚才帮了自己的大忙,便依言脱掉婴儿右脚的鞋子递了过去。
王空撑开鞋子内侧一看,果然同样发现了大量的红色印记,不过颜色的鲜艳程度倒比外侧明显了很多,刚好符合了夏孙氏所说的情况,既然她家婴儿的鞋子找到了,说不定顺藤摸瓜能找到那小孩的下落,要是有可能会破了这起婴儿失踪案!
王空脸上一喜,接着问道,“大姐,请问你的这双鞋子是从哪里来的?”既然这双鞋子夏孙氏已经确定是她的,那断然不会是张李氏自己做的,所以最有可能是买的或是别人送的。
果然张李氏答道,“回公子的话,因为民妇今早赶路急,不小心弄丢了我家宝儿的一只鞋,民妇担心回家后被相公责骂,便在城中的韩家布店买了一双颜色相同的鞋!”
“好,那你等会就随本公子去韩家布店一趟!”王空大喜,转身向县令大人道,“大人,夏孙氏小孩的鞋出现在韩家布店,草民怀疑这家布店可能与婴儿失踪案有重大关联,还请大人马上前去调查!”
县令大人刚才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对王空的判断也相当认同,闻言赞许地看了王空一眼,道,“好,能从细微之事发现端倪,本官果然没有看错你,同时以你刚才的表现,本官也相信你在熊荣荣姑娘被杀一案中是无辜的,待这婴儿失踪案告破之后,本官一定会详审那件案子,还你清白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