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玉轻轻笑了一声,然后方道:“姐姐说得极是。姐妹之间,只怕日日都要相见,姐姐妹妹们有什么要紧话,就等不到明日?”
“好!明儿我就在院里等妹妹!妹妹若不来,可就真是言而无信,行而无礼了!”瑞芬气冲冲丢下这句话就走,曼英火冒三丈地跟在后头,也走了。
酒儿不出声地冲书玉竖了竖大拇指,书玉看见后只笑了笑,并不理会。倒是刘妈妈有些担心,生怕书玉就这样将二位钱家小姐得罪了,本来她们就不是善岔,只怕日后生事。
“理她们呢!”书玉看出刘妈妈心思,遂道:“我得不得罪,她们总没有好心,索性挑明了,倒叫她们有个忌讳,别真当我们是软柿子一样,任凭她们揉圆搓扁。”
刘妈妈想想也有道理,便点头称是。
厨房里这时也送了饭来,书玉只说睡下了不用,叫酒儿和刘妈妈收了后头房里吃去,自己一个人坐在屋里,依旧只是看书。
晚间歇下后,书玉躺在床上,听见酒儿在地上只是辗转反侧,又不住地有叹息之声,于是坐起身来,将床前一付湖色绸绣浅彩葡萄玉兰寿字帷幔揭开,对着地下那人道:“你怎么了?只听见你不睡,忙了一天,也不累?”
酒儿见书玉听见,不好再瞒,遂道:“回小姐的话,其实下午我已悄悄溜去二门,刘妈妈本意让我寻喜子打听东恩馆之事,不想这小厮人竟不见,倒是听见不少闲话。”
书玉本见其郁郁不乐,只当有什么大事,一听不过如此,当下就啐了一口道:“你也知道是闲话了!不过是几个小厮没事时在门口胡嚼乱浸罢了,你当什么真呢!”
酒儿看了书玉一眼,欲言又止,书玉觉得了,更觉得好笑起来,道:“你这是怎么了?能说就说,不能说赶紧睡!”
酒儿这才缓缓开口道:“小姐,我说出来,你可别急。我听二门外小厮们说,高家最近有桩喜事,说是高三爷,已寻定亲事了。”
酒儿边说边不住注意观察书玉脸色,原以为要大惊或大悲的,不想竟半点动静没有,见其依旧脸色平静如水,星点涟漪也不曾泛起。
“我当什么呢!别人的家事,咱们管那许多做什么?他寻他的亲,又与我何干?倒是你小酒儿,念着歪道却误了自己睡觉,可真是划不了的!快睡吧,明儿只怕事也不少,若当了钱家人的面打瞌睡,我可没法保你!”
书玉淡淡说道,过后复又躺了下来,顺手也就将帷幔放了下来。
酒儿知道无事,悬了半天的心也就安宁下来,本来她听见此事,心里只是慌得不行,又不能寻刘妈妈出主意,自己又不知该不该告诉书玉。如今见小姐知道后,不过如此,倒真是心头畅快许多,身子松弛之后,疲意涌现上来,不过片刻,微鼾遂起。
书玉笔直地躺在被窝里,动也不动一下。她知道自己不可流露出异样,酒儿刚才顾忌不敢开口的模样,深深地刺痛了她。为了自尊,她不允许自己有半分示弱。
原来高易雸这样绝情!面上也许平静,可在心里,书玉早已是沸腾勃发,怨气,不解,忿恨,如一把把锥心之剑,几没将她的心刺成鱼网。
想自己与他分开,不过几个月时候,他竟已寻上了亲事!背信弃义!一时间,书玉几乎要将陈世美三个字也喷出口来了。
可是,明明是你自己拒绝了人家呀!高易雸手里还有你亲手写就的绝别信呢!金小倩突然从书玉脑袋里窜了出来,她总是这样不合适宜的出现。
我又不是自愿!是他老妈上门逼我的!书玉为自己辩护,想起前情,眼泪已欲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