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可图面色严肃,黑沉沉的,却不是因为杨平华,而是被周天承逼着到平辽镇这边来。
对于在各条通往乡镇的公路设立路卡,县里反对的人不少,钟可图就是其中一个,但钟可图不过是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对县里的决策没有发言权。背后议论,或找县领导表达意愿,也不起作用。
得知杨平华在平辽镇那边,要拆除路卡,钟可图也有些担心,才按照周天承的意思过来见杨平华。但要他劝说杨平华退让,钟可图自然不想这样做。
见钟可图下车,杨平华迎上前,刘富文和唐臣功也跟着他上前,与钟可图招呼。“钟部长,您来了。”
钟可图和杨平华之间,原本没什么交集,哪怕之前他在谭向东书记身边做秘书,也不参合组织部那边的工作。可杨平华调任平辽镇为镇长,确实钟可图护送到平辽镇,即便当时钟可图是陪同市里肖劲松,某种意义上,钟可图会将杨平华视为自己人。
反过来说,杨平华也会一直保持这样的尊重,除非两人在工作上有相反的观点、冲突,或私人的恩怨,不然,都不会对钟可图失礼。
这也是官场上,大家认可并遵照行事的陋习。
“平华镇长、臣功镇长、刘秘书,”钟可图板着脸回应三个人的招呼,三个人看向钟可图身边的周天承,杨平华本来不想搭理他,但只要做确实太明显。人多的场面下,若是对领导不尊重,人们固然会笑话周天承,可对杨平华也不会有好感。过这一点,也知道,只要自己不理踩周天承,唐臣功和刘富文很可能也不上前同周天承招呼。
“周县长。”杨平华扬声说。唐臣功和刘富文也跟在后面与周天承招呼,周天承面子上也算勉强过得去。
周天承体会得到平辽镇几个人对他的态度,非常不满。很显然,杨平华等人心目中,钟可图的地位更高一些,而对于他确实应付而已。
心里不满,主要还是杨平华这个家伙,不管是面对面还是刚才在电话里,杨平华都是不退让的态度,不知钟可图到来,能不能劝住他。
“钟部长,你同杨镇长说说吧。”周天承冷冷地说,脸上黑云层层。
钟可图很无奈地看了周天承一眼,对杨平华说,“平华镇长,刚才周县长强令我过来,说你在平辽镇路卡这里,要破坏全县的工作大局。我也是不得已,过来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
周天承听钟可图说这番话,当即忍不住,说,“钟部长,你是过来做杨镇长工作的。”
“周县长你真是明白人,也知道设立路卡是错误决策,心里毫无底气啊。”杨平华笑了笑,“钟部长,事情你可能也听说,昨天,县里做出决策,在通往乡镇的公路上,设立路卡,对交通运输的车辆进行收取不合法费用。
我不知这是哪一位领导提出来的议案,决然还在县里领导班子讨论之下通过了。听周县长所说,之所以通过这个狗屁不通的错误决策,是因为国内其他地方也这样做,才跟风设立路卡并执行落实的。
周县长,我没听错吧。我想问问周县长,这分明是严重阻遏我县经济发展的行为,为什么还要执行?如果按照周县长的逻辑,别的地方做了,我们要跟风。那我问问周县长,看守所里不少犯罪分子,监狱里不少罪犯,是不是也要跟着他们学?显然是一个谬论,违背经济发展的决策。”
“杨平华,你一个小小镇长,哪知道全县的大局?胡言乱语,随意抨击领导班子决策,你这是在错误道路上越走越远了。正式地告诫你,我们党是有组织的,有纪律的,集体决策高于一切。你作为乡镇的领导,必须服从县里的决议,不得有丝毫偏差。否则,足够让你受到纪律处分,后悔终身……”
“周县长,你这个话我不接受,不过,我要把你这番话原话奉回,好自为之吧。”杨平华冷冷地说,“县里领导班子做出正确决策,我平辽镇肯定会坚决执行,落实到位,决不偏移丝毫。
可是设立路卡,违法收取费用这种事情,我不禁要制止,也会向上级反映,提出我的观点。周县长,自古以来,历朝历代,但凡国富民强的时代,哪一朝不是政治开明、鼓励人民做好经济,民间殷实?再看历史,哪时候苛捐杂税丛生,必然是政治腐败、民不聊生?周县长,你这样做是给我党抹黑啊,还请你做好自省,悬崖勒马,不可一错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