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梦笙面见司乐叶朋时,司乐和应考那天一样儒雅亲和,陈梦笙略略松了口气,然而很快地,她便发现,接下来要面对的挑战b她想像中更加严峻。
「一般来说,一个戏班得揽足七名伶人,然而这不是正式戏班,是为董太妃献寿而唱,因此择要角即可。太妃属意的〈园内花开〉,需要三个角sE,分别是小生陈三,正旦h五娘,以及贴旦,也就是五娘的贴身丫鬟益春。」叶朋说明道。
「这三个上戏的孩子,要如何找?是否已公告从贵胄子弟中开科取童伶?」陈梦笙摩拳擦掌、跃跃yu试,她已想好,要选取哪几段戏文让应试的学子试唱,她定能一举挑出有潜力的生旦贴角。
只见叶朋摇手:「陈教习别瞎忙,早已选好罗。」
「选好了?何时?我怎没参与其中?」陈梦笙皱眉。
叶朋陪着笑脸:「昨日官夫人们於冯锡范侍卫镇宅第内茶聚,定好三名童伶。」
「没考唱腔?没试身段?这如何能选出好人才?」陈梦笙尾音上扬。
叶朋苦笑道:「有这麽个在太妃寿宴露脸争气的好机会,文官武将各家夫人们,无不极力争取。东宁郑氏当家,陈、刘、冯并称三杰,既然由陈家的孩子担任教习,郑家、刘家、冯家各派一位代表。」
陈梦笙向来不喜人们轻贱伶人艺业,台上一举一动,都是台下数年起算的打磨苦功,岂能以势力权衡来取才?
见陈梦笙明显不满,叶朋好意提点道:「即使是万中选一的天生伶人,若非出身贵胄,对太妃而言,既无情谊,也就没意思了。这个戏班哪,表面上是孩子们搬演《荔镜记》,实则戏中一举一动牵连後台世家??」
紧接着,他作了个小结:「俗谚有云,父母没施舍,送子去学戏,今日这戏班可大不相同。为了表示尊敬,教习得和我一起到六部大门前迎接这三个徒弟。」
「亲身相迎?我可是师父哪!当年我没住在戏班,倒是同宿的小伶人,还得帮教习洗脚倒夜壶呢!」陈梦笙挑眉,叶朋讨好地笑了笑:「陈教习,切记莫忘,台前唱好戏、台後攻心计,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闻言,陈梦笙只得点头,和叶朋鹄立六部大门前,等候三位权贵子弟莅临。
此时正值农历二月,虽非夏日,但南国的未时日头,yAn光也暖得蒸腾,将台江内海上方蒸腾出扰动的雾气,就在陈梦笙觉得身热汗出、行将中暑之际,传来马蹄踢躂声。
第一名贵胄学子来了。YAnyAn下首先登场的,是一位骑马抵达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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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五官端正,皮肤白皙,然而眉眼平淡,并无任何特出之处,若表情带着笑意,也许会亲和一些,只可惜,这孩子板着脸,让人更难以亲近。
陈梦笙也留意到,他穿着练武时的箭袖,身後还背着弓箭。人间一如戏台,衣装描摹了角sEX格,这少年用无声语言明白示意,他来戏班只是走个过场,稍晚练箭,才是他的重头戏。
「这位是武将刘国轩的幼子刘平宵,年方十二。」叶朋为陈梦笙介绍。
刘平宵撇撇嘴,语气刻意模仿久经沙场的粗犷:「啧啧,听闻七子戏没有武打,只有妇道人家Ai看的文戏?不能耍枪使棍,真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