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桐的生日聚会是晚上七点准时开始的。
大家都是交好的同班同学，饭店小包间里，热闹的气氛持续不歇，红蓝相间的气球簇拥着水晶吊灯轻轻摇晃。
不知谁带来的蓝牙音箱正循环播放着《青苹果乐园》，跑调的歌声混着爆米花撒落瓷盘的清脆声响，转盘上的糖醋排骨早就被扒干净了，聚会到了一半，人们都各玩各的，几个女生凑在一块窃窃私语，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九点四十一分，李烁发来消息。
江沉安上一秒还在和一位并不熟悉的同学碰杯，刚饮上一口，手机屏幕闪烁就在眼底亮起。他不动声色下瞄了一眼，然后移开视线，将杯中的少许酒水一饮而尽。
“不好意思，我看下消息。”
那人在又夸了句江学霸后，没再逗留，转而和他身后的人聊起了天。
江沉安划动手机屏幕，右手无名指的银戒发出轻微声响。来到聊天栏，置顶的头像是《火影忍者》里的护额，像是直接从动漫里截图下来的，画质有点模糊。江沉安点开了红点，但没有没点开对话框。
「快结束了吗？」
聊天窗口顶部的字在用户名和 ‘对方正在输入中’之间变了又变，过了一会儿，止在了。最新消息还是那句话。
江沉安切换软件，屏幕上浮现出一个轻轻抖动的向日葵图案。那是一款双人共养植物的小游戏，让玩家在互动中默契合作，共同守护一株小小的生命。
「玩家 ‘李烁不说’ 戳了戳你」
短短几字弹出，带着轻微的震动提醒。只见向日葵的叶片微微卷曲，显示缺水状态，旁边还有个装着难过表情的小气泡。
江沉安从一开始就关掉了上线通知，李烁不知道这一点。
浇水键就在指腹间隔几毫米处，江沉安并没有按下，直接待了机。
那些人就连服务员上了餐后甜点红豆汤都不知道，仍在对着蓝牙音箱唱嗨，流行音乐唱完又接着唱回父母年代的经典老歌。
江沉安并没有跟着唱歌，而是将黑了屏的手机死死攥在手里，藏在桌底，指尖微微颤抖，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金属物体陷进那不健康的冷色调中。
从远处看，他就像是在认真听同学唱歌。可实际上，那些人影在江沉安的眼前不过是一团模糊的肉。
今天他们都套上了不同颜色的衣服，比起平日上学时同款校服倒是鲜艳了些。不过无论是什么衣服风格、发型、样貌、高矮胖瘦，在江沉安眼里，本质上没有区别。
手机震动的那一刻，江沉安的心脏也跟着震了一下。